周渭听母亲慌张的语气,厌恶的表情不受控制得爬上了脸庞,眉心紧锁。
他真的很讨厌那个继父,虽说不上从小虐待他,但也确实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与其说是严厉倒不如说是漠不关心,认为自己是母亲再嫁带过来的拖油瓶。
缺乏关心,不被重视,自卑贯彻了他整个青春期。
可当自己毕业进入社会后,他那市侩的继父又开始对他嘘寒问暖起来,不外乎他每个月给他妈打的那点钱。
周渭很清楚,如果不是他那个继父那方面不行,自己早就要多个弟弟,然后被甩出家门了。
不过心底里那点埋怨早就随着周渭步入社会而慢慢消散了,随着周渭步入社会后,慢慢明确直到最后吸烟刻肺的一个认知,那就是人都自私,只考虑自己,只不过有些人会伪装,甚至是文化越高,地位越高的越会伪装。
当然,也有那种狡猾如狐狸的,通过彰显利他属性,讨好想要讨好的对象,然后再背刺,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所以周渭也就看开了,他这继父不过是一个还处于低阶段的利己主义的小混混而已,没什么可计较的,离他远点,减少联系就行。
虽然早就打定了这样的决心,可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妈就是他俩的筋,所以不能真的不管他。
“怎么了妈?你别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语气泛着哭腔。
周渭觉得真烦,但又不能不管。
“你爸在工厂跟别人起争执,把人伤了。”哭哭啼啼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周渭闻言,深吸了口气。
他真没想到,他这好几进宫的继父一把年纪还有这冲劲。
一瞬间,饭也吃不下去了。
周渭单手举着餐盘走向回收处,然后径直走出餐厅。
“怎么回事?”周渭找了个角落,继续追问他妈。
“他们工厂新来个小年轻,你爸是他师父,带他,你也知道你爸脾气不好……那小年轻气不过,跟你爸吵起来,你爸毕竟是老员工,厂长护着他。然后那小年轻就到处传谣言,说你爸那不行,所以一直生不出孩子……”
还真说对了,周渭想。
“哪有专门戳人痛处的。”他妈继续说。
“叔受伤了?伤得怎么样?”周渭打断,不想听他妈长篇大论下去。周渭不愿意叫那个男人爸,但他妈总说那男人没亲生孩子,自己得给他养老之类的,周渭嘴上不说,心里却烦不胜烦。
周渭明白,日子是他妈跟那个继父过的,可自己是她儿子呀,总觉得在他妈心里,男人要比儿子地位高上一筹。
“你爸没事……”又在强调“你爸”。
周渭抿唇,心里也清楚没法矫正,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好,也没说故意强调这点。反而是自己上班了,跟家里关系疏远了些之后,他妈反而总强调这些,生怕自己不给那个男人养老,周渭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算计感,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报警了?叔没事就行。”
“不过,你爸把人打坏了。”
周渭再度深深吸了口气,难怪能把他妈急成这样。
本想吐槽句宝刀不老,又怕妈在跟自己吵起来,也就作罢了。
“那个小年轻哪里打得过你爸,当时厂里报警了,结果发现他还没成年,逃学偷他哥身份证出来打工,现在他家长找来了,就要起诉你爸,说什么都不松口。”
“不是报警了么?走流程就行呗,打架斗殴而已,况且还是对方寻衅滋事在先,哪怕起诉也不严重。”
“……挺严重的。”
“嗯?”
“你爸脾气爆,小孩这么侮辱他,他受不了,把他那踢坏了,当时那小孩就疼昏过去了,现在鉴定伤残了。”
“渭渭,这可怎么办呀,你爸是家里顶梁柱,他可不能进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