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晌才局促地说:“我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早就过了饭点。
“你也没吃饭吗?”崔峋问。
陈宥宁别开眼,“我……不怎么饿。”
崔峋又问:“等我一起?”
他的嗓音哑着,倒有些别样的味道,像是有很多小蚂蚁在心间上挠着,咬着。
陈宥宁又一次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站在那里,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光亮就自动跟随着他跑过去了。
他的影子落在那,神情看不清。
“嗯。”
她低下头。
“我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崔峋说。
“好。”
陈宥宁跑下楼,她还在紧张中,心跳持续加速,等到了客厅里心脏还在砰砰跳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紧张还是剧烈奔跑的原因,她也没胃口了。
也在这时发现钟上已经三点,和崔峋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快,好快。
陈宥宁盯着落地钟看了一会,又望向窗外,雨停了,有浅光从云端里透出来,要出太阳似的。
“我们出去吃。”
身后传来声音,是崔峋的。
陈宥宁回头看,崔峋已经迈下最后一节台阶,他穿着深灰色羽绒服,脖子上还裹着围巾,他边搓手边笑:“一个人吃饭太孤单。”
声线冷冷清清的。
外面太冷了,你能吹风吗?
算了,不出去了,我做饭给你吃吧。
陈宥宁想告诉崔峋,她有好多话想说,可这些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木讷地点点头,抿着唇说:“好。”
去吃饭的路上,崔峋忽然说:“谢谢你的热水。”
陈宥宁眼睫颤了颤,她没抬头,小声回答:“不客气。”迎面顶着风走,一时没留意嗓子眼里呛到了冷风,于是她打了个不适时的喷嚏。
“我传染的?”
崔峋脚步停滞。
陈宥宁当下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中有自责的语气,她的脚步跟着停在原地,“不是的,我原本就有点小感冒。”
她撒谎了。
她变得越来越爱撒谎,她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至少对于一个满怀憧憬的女孩来说,这算不上坏事。
“吃药了吗?”
“吃了。”陈宥宁深吸了口气,垂着头避开崔峋的目光,他再多问一句,她就会露馅。
好在崔峋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等她,问:“吃不吃肯德基?”
陈宥宁走得慢,下意识地止步还是和崔峋撞了满怀,她的头发凌乱了,慌忙中抬手将头发夹在脑后。
“可……可以啊!”
耳根烫,像是火烧般。
这是崔峋第二次提起肯德基,他应该很喜欢吃,北京是大城市一定有很多肯德基店,他会不会偶尔想起她,就在某个很普通的日子里,想起有个女生坐在他对面一小口一小口啃着汉堡。
一个汉堡下肚,陈宥宁差点吐出来,汉堡并不合胃口,她吃惯了米饭吃不来这些洋玩意,她强撑着,嘴角扯了下,顺便咽下最后一口汉堡。
对面的崔峋在喝可乐,他只需要静静地坐着就会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陈宥宁看他入了神。
店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衣摆被风吹起,像极了她的心在风中摇摆,许是她的注视太热烈,又或者是崔峋太敏感,他掀起眼皮,在看她。
人来人往,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影子。
真的,除了她再无旁人。
这样的目光让陈宥宁想起昨天下午她在客厅里写作业,崔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桌子旁,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陈宥宁。”
陈宥宁本能地抬头:“嗯。”
崔峋的手指伸过来,他的指甲干净饱满,停留在书本的扉页上,他说:“你怎么这么爱读书?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唱歌,跳舞或者是看电视?”
他很好奇,语气中流露出强烈的兴趣。
他的手指在“好好学习”四个大字上摩挲,又说:“你每一本书上都写着‘好好学习’,不觉得读书很枯燥?”
“没有……我……没什么兴趣爱好。”陈宥宁说话的声音不大,她是个极度缺乏自信的人,她总是害怕崔峋会觉得她是个无趣的人。
崔峋的问题变得很多:“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一瞬间是陈宥宁第一次在崔峋面前失态,她的笔尖在书本上划出一条很长的弧线,甚至把桌子上的水杯都碰倒了。
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漏跳了好几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喉咙被毒哑了,这导致她结结巴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眨着眼睛看着崔峋。
她的秘密被看穿了吗?
她想要从崔峋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他的眼睛很亮,比夜晚街上的照明灯更亮,那些灯下永远只有小飞虫,可现在,崔峋的眼睛里只有她。
不知道说什么,太紧张了,她紧紧攥着笔,手心在冒汗,后脊背也沁出薄汗。
耳鸣伴随而来,可在轰隆隆的火车滚动声中她还是很清楚地听见崔峋说:“没有喜欢的人?像是电视明星或者歌星,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周杰伦?”
所以,他没有发现。
是啊,她藏的多好。
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如果他能发现,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崔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摘自陈宥宁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