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道身影飞也的过来了,停在卫昭栖身的树下。
一男一女,正是见春和了空。
“哎?人呢?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我才没有。”
卫昭翻身下树,桃花纷纷扬扬,在她身后纷纷开落。
“谢谢您解救了我二人!”
见卫昭出现,见春愣了半晌,施施然行了一礼。
花面交映,少女娇俏灵动,一如往昔。那些磨难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分毫痕迹,她身边的了空眉眼间则多了几分阴郁,一双眼仿佛长在见春身上。
“没什么,顺手的事儿而已,我也有我的目的在。”卫昭摸摸头,不好意思地扶起她来。
“无论如何多谢您,我二人是来送谢礼的。”了空站在见春身后,向卫昭弯腰下拜。
“等——”
卫昭头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见春就拍了拍手。
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除了那二人的身影隐没在桃林里:“小恩人,前路凶险,要小心啊。”
见春笑着叮嘱卫昭,了空也对卫昭点点头,眼神晦涩。
毕竟看了人家记忆那么长的时间,卫昭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
谢谢你。
两人周身萦着淡淡紫晕,了空长久地看着见春。
若再来一回,他不会躲过那桃花酥。更不会做自封垂首的懦夫。
只是,只是。
当时年少,不觉易老,错把光阴轻抛。
只剩惘然。
幸有再相逢。
卫昭觉得身子一轻,好像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东西少了点。
乌黑的睫毛幅度极小地颤抖,似梦非梦间,卫昭不由自主地运转起灵气。
那块压在薄纸上的巨石,松动了片刻。
就是那一瞬间。
卫昭悍然发力,一举破开了那层纸。
“呼——”
“卫昭,你睡个觉就筑基了?”
卫昭刚揉开眼睛,就看见对面的江恕之一脸复杂之色。
筑基很简单么?怎么在她两个人身上,这事儿都像喝水一样简单。
按理来说,应该日日运转灵气,勤加修炼,长则十年二十年,短则三五年。
这年头天才很多吗?
江恕之的目光掠过前方竹帘,虞秀和的剪影映在上面。
“啊,好像是。”卫昭嘿嘿一笑,“准确来说,是我做了个梦,见春和了空说要给我谢礼。”
江恕之眼神一晃,不再说什么。他捻起水袋,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
一滴水滞留在唇边,他也不擦,而是伸出半点嫣红舌尖,轻轻将水卷去。
他双眼皮褶皱极深,眼尾薄红层层加深,在褶皱深处晕开。
卫昭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索性移开目光,拿凉手拍了拍滚烫的脸。
“你很热吗?”
“哪有,我每天睡醒都会这样,清醒清醒。”
卫昭偏不顺着他说,掀开竹帘:“阿和,咱们等会儿先找个地方停下休整吗?”
“好,我记得再有三四刻,前面就有家客栈。”
卫昭掀起竹帘出去,坐在另一侧。
“累不累,把辔绳给我吧。”
“没事儿,明日再换也不迟。”虞秀和瞥了卫昭一眼,瞧见她头上的小包,笑着抿了抿嘴。
“现在在哪儿?咱们还在中州吗?”周遭的树比之中州高了些,枝干疏朗,叶子也阔大,风干而凉。
“嗯,快到中州跟青州接壤处了。”
卫昭掏出命牌看了看,那光点越来越接近牌子中央了。
风呼呼而过,撩动思绪。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卫昭神色一凛。
“阿和!停一下!”
少女一拉辔绳,马儿嘶鸣,慢下步子。卫昭一个箭步跳下车。
“怎么了?”江恕之掀开一侧珠帘,没有得到回应,只见一抹水绿奔向路边。
大道开辟于两山之间,越它越远,杂草越高,山体近侧野草足有半人高。
卫昭在一蓬野草边蹲下,抽出剑来,拿剑鞘压下野草。
黄绿掺杂的草丛里,一点火红扎眼。卫昭拨开遮挡物,把那红色拽出来。
是个人,衣裳破得不成样子。
卫昭将这个人翻过来,瞳孔一震。
“路师姐?!”
虞秀和的声音诧异中带着不确定,路珣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恕之!江恕之,你快来看看!”
卫昭手指下,路珣的脉搏弱如游丝,不知道哪个瞬间就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