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边还剩下半杯清酒,谢修行用银针沾入酒杯中,转瞬,针尖变黑。
酒肆老板莫知所措,急忙解释:“不关我们酒楼的事,肯定是有人在酒里下毒想置段流云于死地。”
等萧芜赶回大理寺,魏明和付诀已经从城外回来了,等不及询问情况,直接掠过他们径直跑去衙司。
魏明在身后招手叫她:“阿琰,发生何事了?”
萧芜没空停下脚步,直接头也不回喊道:“上南巷朱家酒楼,段流云坠楼了!”
“段流云?谁?”
今早付诀和萧芜一同整理的失踪少女案,自然熟悉,默默补充:“失踪女子之一。”
喊了衙役们后,萧芜把仵作及助手一并带走了,魏明和付诀也跟着上了马车。
此时,马车里坐了五个人尚有些拥挤。
萧芜虽静坐下来了却抑制不住呼呼喘着粗气……
“上南巷可有线索?”魏明问。
“目前有一条,失踪少女林妙最后见的人是她未婚夫,听目击者刘阿婆叙述他们曾在街角发生过争执,二人一起离开,且经码头船夫透露林妙当天没有回家。
她的未婚夫是上南巷雷霆客栈老板娘的亲弟弟,据林妙父亲林德文提供,这个老板娘性情泼辣,不是好惹的人物。
林德文一直担心林妙嫁过去会被姑姐欺负,试图靠赌钱替林妙赢得嫁妆。
作为父亲,女儿失踪三日才知晓,可见对林妙并不关心。”
萧芜简单梳理了一下线索,反问:“你们呢?”
魏明脸色淡然,“城外失踪的少女衙役们已经在后山找到了她,了解后才知晓是因在后山采药途中遇到大雨,避雨时迷了路。”
“如此说来,虚惊一场。”萧芜悬着的心终于定下来了,好在虚惊一场,若是城外少女的失踪与上南巷关联,那么,他们排查起来,范围将会扩大一倍不止,难度亦随之上升一倍。
“林妙至今下落不明,找到下个线索就必须先找到他的未婚夫。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争吵?不得而知。
而段流云已经死了。自杀?他杀?得看谢卿有没有发现什么。”
谢修行于窗前踱步,细致观察窗户及屋内边角……
他眼神扫过窗户右下角的位置时发现了小块被木刺勾丝的布料。
拿起布料仔细查看,料子是桑麻的,做工粗制,像是巷子里的小作坊自己赶制的,染料普通,由此来看,布料主人身份地位不高。
难道他就是凶手,或说是有人将段流云推下楼?
谢修行走到窗前俯瞰楼下段流云的体位,四肢散软的瘫倒在地,右手折进胸前,左手往后伸展,左腿盘踞右腿撑直。
此般怪异的姿势坠落,基本排除自杀可能,但段流云若是被人推下楼,那么人在抵抗危险的情况下会下意识的做出自保动作来降低伤害,则不会呈现出这等形姿。
他心里盘算起,到底段流云是以怎样一种方式摔下去才会与之对应。
内心四五种假设预演完毕,推测出最有可能的是:再被人推下楼时,段流云已经死了。
只有四肢无力的情况下被人推下楼才会不作抵抗,随着凶手力道不同,肢体坠落时呈现方式亦不同。
像段流云这样折臂盘踞体位,多半可判断出凶手有一定劲力,推她是使出全力,才在二楼之高度下砸得个面目全非。
纠结是怎样的纠葛能另凶手下以毒手?
毒酒不足,还要将人抛下楼。
正在盘算之际,谢修行站窗前注视萧芜带着一行人赶往段流云尸首前。
她拉着仵作的胳膊急冲冲地往人群里挤,与南军护卫交谈几句后,便带着仵作进了圈中。
之前,谢修行对他多有小看。萧尚书的案子结束了,萧琰没有等来所期望的结果,他原以为,他会自此泄了气,不承想,却还能再见他热情高涨,心中实感欣慰。
太子一事,他心生有愧,对他。
大理寺衙役们与南军护卫替换后,南军统领抬首望了眼谢修行,点头示意,带队离去……
魏明和付诀紧随萧芜其后,见到段流云惨状后,他眉头紧蹙,抬头看向她坠落的窗口时,碰巧对上谢修行的视线。
魏明从人群中离开,径直走进朱家酒肆里。
上到段流云坠楼的房间,开口便问了句:“谢卿,可有什么发现?”
谢修行手朝酒杯指了指:“酒里有毒。”
两碟菜肴,一杯酒。段流云的确如酒肆老板所说是一个人喝酒。
酒肆来往宾客众多,从其他房间潜入或半途混上楼,皆可。
“如此说,是有人杀了段流云?”魏明猜测,“那么,失踪的林妙呢?是否亦凶多吉少?难不成与此案有关联!”
“尚不明确。”谢卿行移步八仙桌前,侧眸看了眼莲花圆凳,与其他的圆凳摆放位置不同,稍远离桌子。
初步判断凶手是有一定身高且气力强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