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使人怀疑,你故意制造她坠楼的假象,但你考虑到他已经死了一个时辰,全身无血液流淌,你便瞧准时机,待楼下路过一条狗,你将段流云抛了下去,用狗血以假乱真。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故意制造多重阻碍混淆判断。死者虽不会开口说话,但其四肢百骸会揭露一切恶行。”
白春生被衙役们从长凳上架起,臀部痛得发胀,如有猎犬啃食其肉,他气息虚弱:“大人说得极其精彩,可有证据证明凶手是我而不是我家夫人?”
谢修行嗤之以鼻,在托盘里拿出一截桑麻布料,往白春生肩上比对,严丝合缝。
“白春生,现在你拿什么辩驳?”
白春生瞳孔瞪大,忽略了肩上衣服的破损。
他都未曾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勾破了。
“我想知道大人仅凭花碱和布料就发现了我?”
“你是个伙夫,长时间接触油烟,衣物已经染上油渍,在你久藏床下的过程中,油渍早已浮在地板上,暴露了你七尺半的身高。加之你牵着的那匹马,左前蹄茧厚,右后蹄在赶路途中受了伤,恰巧那日下过雨,左深右浅的马蹄印以及马蹄的湿泥上残留的树叶都足以证明你去过京城。”
“偏偏万家用来运送京城货物的马车被万贵用以修宅。你的那匹马不入京城。”
白海听过谢修行叙述后,心怀痛恨地质问白春生:“白家祖训攀崖只传子孙不穿宗亲,春生,你忘了当年是如何求着我教你攀崖术的?你不仅放弃得来不易的攀崖行当,竟然还利用所学的本事,做着伤天害理之事,你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白家祖先?”
“师父......”白春生一闪而过的悔念。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你这个徒弟!”
花魁坠楼案终于水落石出了,衙役们清了场地,萧芜正整理审案记录,谢修行走了过来,说:“金仵作告诉我了,是你为他提供了重要思路。才得以找出花碱之毒的藏匿之处。”
萧芜摸摸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若菜肴皆无毒,那只有在食具上了。
“你去过案发现场?”谢修行疑惑,这么短的时辰内,她是怎么查出花碱之毒的所在?
“谢卿去南市时,我跟金仵作去了朱家酒楼。”
大理寺牢狱。
萧芜端着笔墨纸砚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了雷隐的牢间,眼下的雷隐褪去华服,着囚衣狼狈不堪,他孤身坐在墙角处,垂头不语。仅望着他背影便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与惆怅。
狱卒打开门,萧芜走了进去,听见动静雷隐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他的姿态。
“雷隐。杀害段流云的真凶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雷隐突然转过身来,语气愤愤:“她被谁害死的?”
“田州万家的大夫人...”萧芜将案件的来龙去脉悉数告诉了雷隐。
雷隐听后,落泪不止。
萧芜将托盘放到地上,“既然有心许之人就不要随意允诺婚约,我此番前来是找你写退婚书。”
雷隐看了眼地上的笔墨,思绪复杂,在牢里的这些时日,他已经深刻反思了自己的行为,确确实实在自己的冲动下伤害了另一个女人。
他缓缓执笔沾墨,在纸上一字一句写下对自己批判。他被昔日的青梅耍得团团转,不惜诓骗未婚妻的体己钱为她赎身,最终既负了林妙,也失去了段流云。
萧芜拿着墨迹未干的退婚书给了林妙。林妙接过退婚书,心中五味杂陈,幸好早早见识到了雷隐的真面目,否则,将来还不知会受怎样的苦。
“雷隐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他辜负了你。”
林妙苦笑道:“有些伤害不是靠道歉就能化解的。”
她看向萧芜:“大人,多谢你替我拿回退婚书。”
萧芜送林妙出大理寺,好言相告:“你的父亲不靠谱,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左右你的婚事。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压在不爱你的人身上,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林妙脸上的伤还未好全,青红的伤痕想必已经为她上了一课,“多谢大人提醒,我会铭记于心。”
目送林妙远去,萧芜在心中感慨万千。
女子要想在如今的世道上活得称心如意何其艰难!
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萧芜看,若本就道德不全的父母,他们所选婚配根本无需遵照,凡事自在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