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萧芜侧颜看谢修行时尴尬得脸颊胭红。
她刚刚吃的羊肉是谢卿碗里的?!
都怪她光顾着看孟玄,心神不宁的。
“对不起。”
萧芜默默松下银筷,肥瘦匀称脂香味醇的羊肉咕咚掉进碗里。
谢修行淡然夹起碗中的羊肉,放入萧芜碗中,“没关系,多吃点才有力气看男人。”
“嗳?”
不是,谢卿你误会了。
不,好像又没误会。
“不是你想的那样。”萧芜夹起羊肉,嘟囔嘴说道。
奇怪?她为什么急于解释?
“我想的......重要吗?”谢修行低眉温情地看着萧芜。
萧芜从谢修行的眼神中感受出了平时鲜有的柔和。
自从父亲向他坦白她身份后,谢卿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很不一样。有时像长者,有时又像亲友......
总之,不再像以高岭姿态视人的领导者。
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感觉,大概是对女子的怜香惜玉?
“重要!”萧芜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心里话说出口,“除父亲外......你是我最信任的男人。”
谢修行眼瞳怔亮,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倒有些害羞起来,面颊慢慢温红,他纤长好看的手摸了摸颈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也没...嗯...只是一些小事。”
太子元焜浑厚的声音再次想起,他将众人的目光汇聚于身:“既然是诗酒宴,怎少的了对诗呢?不如孤与在座文士对诗,孤出上联,点一位文士说下联,下联须含对诗者姓或名。输者,罚酒一杯。如何?”
文士们首次听闻新颖的玩法饶有兴趣,私下对望一番,接连点头。
“飞雪执伞两相望。”元焜手持酒杯,直直盯向她,挑眉,“萧琰,到你了。”
萧芜十分抗拒太子的挑逗,回避太子视线,脑中努力想出下联,好更快摆脱他。
“萧萧孤立影成双。”
“萧萧。”太子元焜喃喃低语,邪魅一笑,对那冷若冰霜的美人更添几丝享趣。
沉默良久,张真民见太子没有继续的意思,便好意提醒太子点下一位文士,太子仿佛早有打算,继而选中了谢修行。
“纸烛焚尽思亡亲。”
太子狠狠拿捏谢修行命门,开口重伤他最脆弱之处。
萧芜心头一惊。彼时她正年幼,对于见过谢修行的事她完全没有记忆,听父亲说过,他的双亲死于恶霸之手,七岁没了爹娘,孩童的他孤身入了道观。
不知太子安得什么心!往他伤口上撒盐。
萧芜担忧地望向谢修行,心田开出怜悯与心疼的花来。
谢修行情绪不受浮动,抿起唇瓣,眼神淡淡,微微启齿:“此后半生是修行。”
此后半生是修行。会不会就是他名字的来因?萧芜心想。
太子元焜仍然不愿轻易放过他,他假惺惺地惊诧,“哦!孤忘了,谢爱卿父母双亡。方才诗兴大发,未顾及谢爱卿感受,实在抱歉,谢爱卿别往心里去。”
“无妨。”谢修行捏着杯壁的指尖发白。
“汝将青丝赠与吾。”太子这次指向孟玄,孟玄很快作出下联:“为尔不惧纵玄渊。”
......
谢修行灌下一杯酒入喉。萧芜察觉到他的不快,他身上或许不是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而是历尽沧桑的平静。
“逝去的人会化作星星,默默守护他们的亲人。星星不会陨落,他们......也不会消失。”萧芜端起盛着“欲海”的金丝缠白玉酒盏,轻轻碰了下谢修行的酒盏。
她不明酒性多烈,不晓后劲多大,不清楚醉酒后的自己会不会失态。
她只知道他的悲伤,无法言喻。
她甘愿陪一杯。
就这样,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炸裂般的刺痛感似抹上玉兰香的银针一根根扎着她的唇齿舌尖,她仿佛吞的不是酒,是数万根银针。
谢修行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腕,可还是晚了一步,他惊然看了眼萧芜手中的空酒杯,“胡来!”
萧芜看他慌了神,莞尔一笑,清澈的葡萄眼像星光一样明亮,她神志意外的清醒,拍拍谢修行肩膀,“别担心。”
谢修行耸耸鼻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嗔怪:“任性。”
萧芜嗬笑,“糟糕,被你发现了。”
“走不动的话我可不背你。”谢修行哼地一声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