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花费半个时辰将整个国子监转悠完,里面各项功能齐全,跟自己的破学校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虽说里面为教师和学生提供斋舍,但她毕竟是女子,住在这里不大方便。
早知道就女扮男装混进来了,直接把租房费用省掉,还少了每天来回的通勤时间。
别过导师,白果提溜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准备回家。她本随口一提今日搬的新家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谁知对方直接领她去了库房,把所有东西都拿了两份。
在白果惊讶的目光中,贺知章轻笑着压低嗓音道:“官家提供的东西,借用一番又何妨?”
——这就是薅公司羊毛吗?好刺激的体验。
不过.......白果又回头瞥了眼站在国子监门口的贺知章,和想象中的历史人物形象相差甚远。虽说是中文专业,但她的文学素养也仅是个半吊子,对于贺知章的印象只有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是个乐呵呵又有些伤感的老爷爷模样。
今日真正接触后才惊觉从前认知的浅薄,一位晚年间自号四明狂客的诗人,不当是如此单薄片面的人物。语文啊,真是在脱离了考试后才真正彰显出其魅力。
坐上骡车先把东西扔回家,半路顺带在商贩处买了几个馅馒头,一口气吃了三个才缓过腹中饥饿。什么馅儿的她倒没吃出来,但好吃。
白果打个哈切,从延寿坊跑出来又急忙赶去南边不远的延康坊,为了给贺导师留下个好印象,今天就去完成第一个任务:看望学生。
点开系统自带地图,疾步走至那名叫“小野篁”的遣唐使学生病房门口,即将敲门前顿住几秒,里面有人在说话,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现在闯进去不大礼貌。
系统忽地弹出两个选项糊在她脸上——【偷听】or【不偷听】
(注:不同选项将会导致不同情况,无反悔机会,请学员谨慎选择)
(注:每月会对学员教学日常进行评估考核)
......道德难题出现了。
白果想起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在班级安插了五个卧底,直到现在她也没猜出那剩下那四个人是谁。对了,其中一个是她。
这种行为对于学生来说可能不大接受,但老师可以全面掌握学生情况,以防万一。
纠结过后,她还是选择【偷听】。万一这位同学因为此次受伤后产生心理阴影,但不愿说,最后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学员选择[偷听]选项,[小野篁]心理健康线开启】
附耳贴近门框,里面有两人在对话,一道强势,一道弱懦。声音并不大,并且用的都是日语,好在有系统翻译。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方嗤笑一声,反讽道:“做什么?小野石根,你可要记清楚,现在的我是你兄长。”
“......兄长,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两人之间似乎蕴藏着某种隐秘不可说的秘密。
他在即将出门前顿了顿,又从嗓子眼里慢慢挤出一句话:“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床上那人更为嫌恶,“不用你的施舍,你们都一样恶心。”
小野石根叹口气,推开房门,迎面撞上位陌生女子冲他微微一笑。他猛地低下头,口齿不清地道了句汉话,声若蚊蝇,又差点儿被门槛绊倒,脸瞬间红成一片,踉踉跄跄的快步离开。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白果摸了摸脸,对这位学生有了“内敛羞涩”的初印象。
看着未合严的木门,她清清嗓子,尽量用简单词语表达自己的来意。
里面那人沉默许久,回道:“请进吧。”
白果眼前一亮,这位学生的发音倒是很标准啊,是个有汉语学习基础的学生。
跨步进了内室,木床上檐挂着一席纱帘相隔,许是怕病人沾上寒气。她下意识放轻动作,还是带起阵清风,不小心吹开了纱,瞧见床上人的病态。
那人同样对上她的视线,很难形容那是种怎样的目光,似溺水之人忽见浮木,却又小心翼翼,如捧着一盏易碎的琉璃灯,是执念和希冀,同样参杂几分痛苦与警觉。
惊鸿一瞥后又隐匿于白纱之下,
嗓音有些颤抖,轻声道:“在下小野篁,白女郎,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