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郡主想得周到。五殿下的救命恩人,还不赶紧谢过静安郡主!说说吧,您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要惊扰郡主的及笄礼。”
他捏着嗓子,阴阳怪气。
暂时安全了,乔姎松了口气,“我真的只是路过此处,见,见里面热闹,心生好奇。就想看看……静安郡主,我不是故意的……静安——啊我想起来了,你莫非就是李静安!”
她终于将眼前这位清艳娘子同流云殿宫女的闲话,和秦佑泽、裴既林二人的只言片语相连。
“无礼,怎可直呼郡主名讳!”
可真的不会看时机啊,乔娘子,你为何这般高兴呢,未免太过没有戒心,李明月困惑感叹。
“你知道我?”她不疾不徐,摇着团扇微笑。
乔姎没理睬德公公的阻拦,也顾不上细想他们当时截然相反微妙的语气,瞳孔睁圆。
只想绞尽脑汁地多说些什么,让她帮她说话!随便编些什么,即使裴公子只透露了只言片语。
莫要管吉萍吉荷的话了,她忍住突突的敌意和不适。
“我知道你,你是裴公子的妹妹,裴公子提起过你,我和裴公子也是好友,这次真的只是好奇,不是有意打断你的及笄礼的。我给你道歉,你便原谅我这一回吧。”
李明月眉梢高挑,乌黑而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如蝴蝶振翅,光是她眼眸的闪粉,碎碎落落。语气微妙而婉转,似是充满兴味,“裴公子?”
她口中的裴公子?
裴既林?
“对对,裴既林裴公子,我认得他,他也可以帮我作证的。”
裴既林在外面装得有多么过分,骗得小娘子误以为他们兄妹多么情深似的,竟然企图用这个说服她。
还是,她觉得一个秦佑泽还不够,要再加上一个裴既林。
她口中的裴公子同行一路了都没告诉她爹是谁,前日夜里还在和李明月说不关他事。
好友,呵。
她还未道如何,慈眉善目、神态庄重的正宾先开了口。
“娘娘,莫要听她攀咬,既林不过是护送五殿下回京恰与她相识,身为兄长,岂会不帮郡主而帮着外人。”
这老妇人正是裴既林的祖母,武安侯夫人,今日被请来做给李明月簪头的正宾。听见乔姎竟然牵扯上孙子,连忙澄清。
且不说她看太后面色不好,君君臣臣,跟乔姎这样一个被五皇子安置在偏殿的女子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嫂夫人放心,既林自小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什么样哀家最清楚。”
太后自是不听乔姎,见她拉出秦佑泽不行,还要再拉上裴既林,对她的印象一降再降。
哦,他裴既林又是清清白白的少年郎一个了。
心中冷冷一嗤,李明月手上却慢条斯理地剥了个荔枝。
汁水津到指尖,白嫩的果肉送入檀口,往乔姎那儿轻轻悠悠瞟来一眼,然后继续听太后和武安侯夫人你来我往,好似事不再关她。
李明月也的确打住了牢骚话,话头危险,她煽风点火之人可不能引火上身。
回头再叫太后警告,说她唐突了她三哥哥。
记起那句,愤恨不平。
她咬下荔枝果肉,清甜汁水迸发在口中,舌尖舔舐,牙齿嚼动,仿佛一口一口吞咽的不是水果,而是那人,吮吸的是他血液骨髓,撕扯的是他脉络皮肉。
将他拆吃入腹。
乔姎脑子一凉,在场这么多夫人小姐,用毫不掩饰的恶意看她,落井下石的,背后附和的,她通通略过去。
偏偏那对猫儿似的下垂眼眸扎根在她的心里,像针刺一般,让她忽视周围的一切,对最委婉的、最含蓄的李明月产生了没由来的恨意。
像命运一般。
为何不替她说话了。
她都在装模作样。
未相见时就难受,就不喜,被她压下去的不适涌上,占据她的内心。
有个声音跟她说,李静安将是她最大的阻碍,她不配坐在高位俯视,像她那样的人。
乔姎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被这种情绪占据,她性子上来。
“横竖解释你们也不听,我都说了好多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歉也道了,你们还想让我怎样?非要给我扣一个罪名在头上吗!”
“照你说的,哀家还冤枉了你不成!不知悔改,执迷不悟,来人,拖去慎刑司!”太后凤眸怒视,流露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意。
候在两侧的守卫上前正要将乔姎压住,只听大殿外一道声音传来。
“——住手,本殿下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