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父亲。”
李高蓬自知心虚,却又忍不住猜测她是否知道什么,提着一口气拎着一根针,随时刺下来。他只得应下:“还是静安知礼大度,云清还不快谢谢你姐姐。”
李云清还要再给她行礼,她摆摆手,“起来吧,跪来跪去,不知道的以为怎么虐待你了。”
饭吃了几口也没兴致,她起身离席,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既不用我去给云沛找个教规矩的女官,那父亲在外可别怕丢人。”
李高蓬还是在意这事儿的,那晚后他深觉不可误了自己名声。给李云沛寻的夫子,很是严厉,李云沛哪里做的不好就打手心,几日下来手都肿了。
李云沛整日哭哭闹闹,又被揪回去继续读书,胡姨娘看着很是心疼她的宝贝儿子,可又忙着置办李云清行头,一时没找到时机跟李高蓬说算了,耽搁着夫子竟定了下来。
李明月那头则是闲来应了个花帖,一个有名的戏班子被嘉祥公主请进了公主府,邀请贵女娘子看戏。
这是嘉祥公主和离后第一次开宴,李明月当然得给她个面子。
嘉祥公主府没甚亭榭,中间是一个仿制御花园修剪的花园,佳木葱茏,奇花烂漫,花园外有片空地,搭了个戏台子,容纳的下百十来个人坐着,今日戏班就在这儿演。
慢行见着嘉祥公主迎过来,竟比之前丰润不少,长挑身高顾盼神飞,红云锻织上身,额间点缀颗东珠,远远朝她招呼,“你可来了。”
凑近了挽过她手,掂起来捏捏她细腕,道:“怎么瞧着比年前还瘦了不少。”
李明月端详她一会儿笑笑,含糊过去道:“倒是表姐你神采飞扬,什么样子的戏班子叫你特地发了花贴?”
“这戏班子叫俏双枝,顾名思义有两个头牌。他家呢,有一出戏唱得最好,是个话本子改编的,我听旁人说那叫一个精彩绝妙,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嘉祥挽着她往那正厅走,一边与她笑说:
“从前嫁了那人后整日吵架,祖宗们这不许那不许,他纳了妾要废了驸马也不许,好不容易和离才发现,上头没公婆旁边没丈夫下边没妾室,可真真是熬到了好日子。”
李明月挑眉,嘉祥那些事儿她都知道。
嘉祥比她大四岁,几年前嫁了鲁国公小儿子路子放,顽劣子弟人模狗样,成亲之后全现了原形。嘉祥公主忍不了他一个一个往家里抬小妾,闹着要废驸马,圣上没准。
后来一次二人饮了酒上头,争吵着动起手来,嘉祥拿起云螭龙纹香炉砸了上去,直给他砸的头破血流。这下鲁国公夫妇不准了,闹到圣上那儿说要休妻。
休了公主,把皇家面子往哪儿搁?最后折中,圣上准许二人写了和离书,总算放过了这对怨侣。
鲁国公一家到处宣扬她跋扈善妒,嘉祥虽然现在风评不佳,但不短钱财不短吃住,公主府门一关,谁管外人怎么想。
“表姐你是熬到好日子了。”见今日她辉煌,李明月由衷称赞她潇洒,“我可得熬到什么时候。”
嘉祥也知道太后拘着她,小声与她说道:
“老五那边,就那事儿——带了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回来。我那日偶然遇上了赵侍郎夫人何琇丽,她道妹妹何琇涵和她说,那小娘子大闹一场,搅了你及笄成礼不说,还当面给你甩脸子,下战帖,是真是假?”
“搅了礼不假,战帖倒是没见着。”李明月轻哼,没承认也没否认,艳丽脸儿一皱,猫儿似的。嘉祥扯了她,避开簇拥着上前的小姐夫人,将她往自己闺阁带。
“表姐不是邀我听戏吗,这是做什么?”
李明月觉得好笑,嘉祥却催促她,“我不知道你?你哪儿爱听甚么戏,我闭门不出你也不知道来看我,事儿传我耳朵里都凉了,我不得问问你怎么回事?”
她为了八卦戏都不听了,李明月随她进了她卧房,才点头,“就是这么个事儿,她叫乔姎,五皇子殿下宝贝得很,走哪儿带哪儿,搅了事也不让罚。”
她散漫开起玩笑,绮丽危险,“我瞧着那样儿,过不了许久便会请旨赐婚了,表姐你早早备好贺礼吧。”
嘉祥张扬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父皇不会允许的吧。”
“那可就看你五弟本事了。”
李明月朝她笑,杏腮粉颊,明媚动人,今日鹅黄锦绸柳叶儿襦裙衬得她清冷气儿渐消,婷婷嫋嫋,雅致风流。
嘉祥点了下她鼻头,道:“我打小儿就说,老五眼神儿不好,你等漂亮娘子愣是没入他眼,现在自己还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
“我也不想凑合他好不好。”李明月头歪到嘉祥柔软肩上,叹气,清香萦绕,“若不是娘娘,我一眼都不用瞧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