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一个成年人,还没权力决定自己终身大事。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是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我能承受婚姻带来的一切后果,绝对不会去抱怨。
当初结婚时,汤淇就想得很清楚。二十七岁,才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要是失败,她也还是汤淇,一个人照样风生水起,不需要仰仗任何人。
周钦情绪没那么激烈,语气平平:“他人怎么样?”
“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汤淇直直地盯着周钦,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纪律。
“工作是什么?”
“不知道。”
闻言,陆荣荣又急了:“同居这么久,你连他工作都不知道?你两平时都不说话吗。”
“没有。”
汤淇觉得不说话的原因主要在自己。她每天都在费尽心思躲纪律,早睡晚起,一睁眼天亮了。总是半夜饿,偷偷吃外卖。
陆荣荣少气无力地单手撑着脸,对汤淇不再抱有希望:“那你都知道他什么?”
“高一辍学?”
“东京大学毕业?”
“二十七?”
“有个姐姐?”
“......。”
也没有了。
一个手指都能数过来,我好像不了解他啊。
汤淇心慢慢下沉,她觉得不太好。都选择结婚了,还处于陌生状态,倒不如离婚算了。
陆荣荣沉重地叹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基本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问曹诗茵了。”陆荣荣慢悠悠地说,“我还知道上学那会儿你特别讨厌他。可最后他被误会,被当成坏孩子,你为了维护他,和同学吵了一架。”
“......。”
被戳穿往事的无措。
试图和过去划分开,汤淇淡淡地说:“那都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怎么了,十年前你不是汤淇?他不是纪律?”陆荣荣语速放慢,“所以......你长大后突然不讨厌纪律,反而喜欢上他了。”
“小时候心智不成熟。”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从来都没讨厌过他。”
是吗?
汤淇忘了。
人不可能清晰地记得十年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当再次回想起来,当然也不会设身处地去体会。她永远不会知道十六岁的汤淇究竟是不是真心讨厌纪律。
或许是不讨厌的吧。
讨厌一个人肯定不会维护他,也不会连续一个礼拜在大暴雨中等待,只为了见他一面。
这顿饭不算愉快,汤淇被审问来审问去的。临到家前,她收到了妈妈短信,半路又更改路线。
到家已经是晚上了,不出意外地要在自己家过夜。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饭。
耿丽:“我包了好多猪肉玉米的饺子,你不是喜欢吃。我明天给你装到塑料盒里,你带回去,饿了可以煮点。”
“好。我驾照过了。”
“考过了?”
“今天中午考过的。”
“要不要买辆车开开?光拿驾照不经常开,到时该忘了。”
“我和朋友过几天去看。”
“不用你爸陪你?”
“不用。”汤淇咬了一口蛋饺,“我爸付钱就行了。”
汤妈愣怔片刻,笑了起来:“行,你看好了,给你爸打电话,让你把给你付款。”
此时在楼下痴迷于打麻将,喊了几遍都不上楼吃饭的汤非同打了个喷嚏,伸手揉揉鼻子:“肯定是我闺女想我了。”
“呦呦呦,别是你女婿想你了。”
“滚。”提起还不知道是谁的女婿,汤非同心情明显不好了,“我闺女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女婿,你少扯犊子。”
牌友放下一个四条:“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现在小年轻害怕父母不同意,偷拿户口本领证。哪天怀孕了,直接带着孙女、孙女上门,看你还同不同意?”
“她敢!我闺女不是那种人。”
“敢不敢也不是你说了算,这女生啊,最容易感情用事,要是认准了一个人,八头牛也拉不回来。非得撞南墙了,头破血流了,才知道后悔。”
“八头牛拉不回来,我就十头牛拉回来。”汤爸说,“我要是看不上那男的,我闺女肯定也看不上。什么随便阿猫阿狗,进不了我汤家大门。”
“看吧,你又自信了。”
“自信怎么了?”汤爸整理面前的麻将,理直气壮地说,“我汤家就是我宝贝闺女的。”
“行。”牌友弹了弹烟灰,“这局结束先不打了,我得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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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待在房间难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的越多,就越难入睡。汤淇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又生闷气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静谧的夜与柔亮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