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外卖单子排了十十几个。

汤淇和孙芮忙得脚不着地，台面上摆满已经打包好的咖啡。外卖员取走三杯，又新的两杯摆上去。

“这还有一杯冰美式，堂食。”汤淇取下小票卡在不锈钢台子上面的缝隙里，“到第几个了？”

“后面还有十几杯。”孙芮双手无力地叉腰，短暂喘息，“现在三四十一杯的咖啡都有那么多人喝，脑子也是病的不轻。给我喝，我都不要。”

汤淇帮忙磨咖啡豆：“咖啡苦，还是做咖啡苦？”

孙芮耷拉着脸：“做咖啡苦。但是我的命更苦，从早上到现在，我的手都没停过，快要死了。”

“还不能死。”

“？”

“咖啡还没做完。”

“我要咬死你！”孙芮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有没有良心啊，我累成狗了，你还压迫我，资本家都比你有良心。”

“我来做吧，你点单。”

“原谅你一秒。”孙芮把堂食的咖啡放在托盘上，推开挡板端着给客人送去。

余下的十几杯做起来也不算慢，半个多小时就好了。桌台上的外卖袋陆陆续续被外卖员取走，看不到堆积袋子，心情瞬间通畅自在。

最后一单外卖，在外卖袋上黏上小票。

外卖员刚好进来取，看了看小票上的号码，提着就走了。两人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可以慢慢地洗刷咖啡杯，聊会儿天。

汤淇给出票机换上了新的纸：“我看了你发的朋友圈，出去玩了？”

“对啊，不过不好玩。”

“拍的风景挺好看。”

“土坯房和精装修的区别。我那天是半夜开始爬的，上山路上差点儿没把我冻死。后面困得我全靠坚强的意识支撑，不然早滚山脚下去，一键恢复出厂设置。”

“怎么不早上爬？”

“看日出啊。”孙芮说，“我男朋友比我还菜，我起码是爬到中途才开始累，他刚上几个台阶就累。最后慢的我都不管他了，自己一个人呼哧呼哧往上爬，我到了，他还得一个小时。”

以前孙芮男朋友来接过她下班，汤淇见过她男朋友。瘦瘦小小的一个，看着和孙芮一般高。孙芮也不低，一米七多的样子。

“答应和你爬上很不错了。”她弯腰捡起一包糖扔到垃圾桶，“要是我朋友约我爬山，我二话不说就拒绝。爬山是正常人会选择的休闲方式吗，简直是没事找事，闲得不轻。”

孙芮坐下来捶腿：“我现在腿还疼着呢。”

“得疼好几天。”汤淇滑动手机，“中午吃麦当劳，你要不要，要了一起点。”

“我比较喜欢肯德基疯狂星期四。”

汤淇淡淡地撇了她一眼：“麦当劳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中午汤淇的外卖先到，她提着到前面坐着。后面的孙芮见此，突然皱着眉，用手指堵着鼻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

“什么味？”汤淇打开外卖，拿出汉堡、可乐和薯条。

孙芮从后面走出来，一步步靠近：“不好闻！”

汤淇终于懂她说的味道是什么了，她打开汉堡纸：“你没事吧，鼻子的问题别怪汉堡。”

孙芮坐在对面，拿一根薯条塞进嘴里：“本小姐尝尝。”

“有毒，吃了会死人。”汤淇咬了一口汉堡，夸张地说，“好好吃啊，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汉堡。”

孙芮翻白眼，又吃了一根薯条：“我要点肯德基！”

吃完午饭是她们最清闲的时刻，没有什么单子，两人就坐在窗边。汤淇趴在桌子上，日光照着，毫无瑕疵的皮肤，紧致细嫩。就算是压着右脸也丝毫不会变化的面部轮廓，五官挺立，睫毛纤长卷翘，瞳色迷幻透亮，

一旁的孙芮突然感慨道：“不管看到你多少次，都会觉得你好好看。女娲娘娘怎么这么会气人，大家都是她的子女，却区别对待。”

“啊？”汤淇抬起头，“可是我觉得你也好好看。”

“敷衍我，我长得好不好看，我还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找补。”孙芮托着脸，惆怅地说，“从小到大，别人夸我都说我个子长得高，文静老实，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我好看。一个人都没有！！”

“是他们没有审美，我刚刚就说你好看了，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

孙芮点评：“不太走心。”

汤淇认真起来：“你眼睛很大很圆，皮肤很好，头发很多，脸型还是鹅蛋脸，个子也高。”

“还有呢？”

“瘦。”

“还有呢？”

还有啊？

这些就够了吧，已经是一位很好看很好看的大美女了。

汤淇想了想：“身材好。”

“还有呢？”

人怎么能这么不知足，说了这么多了还要说，简直可恶至极。汤淇冷漠说道：“长得像个人。”

“你才不像人。”孙芮顿了顿，“像个仙女。”

“......。”

够了，快提问我。

我还能再说一百个优点。

有人进来点餐，她们谈话便中断了。临近九点，那个中年男人又来了。汤淇只当他是大学退休教授，整天闲着没事干，拿退休金出来买几杯咖啡消遣。

做好咖啡，她端着上前，从托盘里取出咖啡放在桌面：“请慢用。”

“谢谢。”

“不客气。”汤淇收起托盘准备走，男人蓦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也开家咖啡店怎么样？”

“？”

你想开就开，和我也没关系。

汤淇上班工作挺多，不是很喜欢被顾客问来问去。她点餐和做咖啡、打扫卫生就足够了，不提供闲聊服务。

但搞不好可能会被男人投诉，她礼貌地说：“你想开就开。”

“你是赞成的？”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男人爽朗地笑了几声，盯着汤淇的脸瞧了片刻：“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

哈？

这是搭讪？

汤淇对男人瞬间好感度下降到负一百，走路都不利索了，还想着年轻小姑娘，实在是个人渣。

“可能是我长的大众脸。”她无语地笑。

“不对，我肯定在哪见过你。”男人坚持自己的意见，“别看我人老了，但我记性还不错，每天都在家看书。”

抱歉！

我并不想知道你做什么。

汤淇立即中断聊天：“您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先去忙了。”

男人还算和善：“好好好。”

碍于男人在这里，汤淇回去后并没有给孙芮说起这件事。等下班后，男人走了，两人打扫卫生，她才说起男人。

“你下次不要给他端咖啡，我去。”孙芮所见所闻都似乎挺奇葩，不管什么事，她都能说出几个原型，“我远方表亲，老婆死了，男的六七十岁了，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和孙女一般大。”

汤淇不敢想象，极其恶心，“怎么想的。”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想啊，一个病怏怏的人，他看到充满朝气生命力的人，不羡慕吗？肯定是羡慕的，成不了这样的人，那他就找一个这样的人，陪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