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秦未时轻笑一声,伸手去拦她,顺势抓住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别不正经,嬉皮笑脸的。”苏尚早瞪了他一眼,抬手又给了他一下,力道却不重,“你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秦未时笑着应声,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纱布下渗出的血迹让他皱了皱眉,随即迅速抬起头,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了什么?”
“什么?”苏尚早一愣,心里莫名一紧。怎么突然扯到堤坝上的事了?
“你说,‘专注眼前,别的一切都是阻碍你前行的障碍,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秦未时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我今天就是按你说的做的。”
“啊?”苏尚早有些迷糊,眉头微蹙,“什么意思?这都是哪跟哪啊?”
秦未时叹了口气,依旧握着她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掌心,仿佛这样能让他感到些许安心。
他缓缓道:“去年我立了功,被调回北京,22岁就升任营长。很多人不服,其中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
苏尚早的心微微一沉,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苦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和他并肩作战,同吃同住,跟亲兄弟一样。”秦未时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痛楚,“后来我的调令一下来,我们的关系就开始……变了。他开始大肆宣扬我家里有什么背景,说什么我的升任对他们这些常年戍守边疆的战士不公平,煽动大家的情绪。”
“可是你的升任是用战功换的,是用一身伤换的呀。”苏尚早忍不住插嘴,带着几分愤懑和不平。
“是这样。”秦未时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那段时间我很难受,回北京之后也一直在想。我在想我是不是在享受家族给我带来的便利,同样立了战功,我就能立刻调任。我心里有内疚,也有朋友之间反目成仇的伤感。”
苏尚早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秦未时一向重情重义,若是连最好的兄弟都与他反目,那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秦未时立刻回握住。
“那天遇到你,你说我钻牛角尖了。”秦未时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带着几分释然,“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我的升任是应得的,是我在战场上拼命得来的荣誉,不能因为别人嫉妒的流言蜚语就开始怀疑自己。”
“你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也没错。”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要不是心里烦闷我就去看文艺团演出了,也就遇不到你了。所以说,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苏尚早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你这样能想开最好了。”
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吗?其实这样一想,她和秦未时的相遇,确实有那么几分缘分在。
“所以这次,我也不在乎他们的质疑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关键的。”
苏尚早心里感叹,秦未时小小年纪就掌握了不内耗的真谛,真是厉害。
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渗血的伤口上,撇了撇嘴:“行了,你赶紧处理伤口去吧,还想瞒过我?真是的。”
“好,我这就去。”秦未时忽然笑了起来,目光里多了她看不懂的几分眷恋。
等秦未时回来,苏尚早正拿着帕子擦嘴。
“你说那个大早上来找你的人是谁?”秦未时照例将剩饭搜刮干净,随口问道。
“后勤部李忠的媳妇,姓王。”苏尚早起身去倒水。
秦未时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我那个副营长也姓李,叫李成,他们两个会不会是一家?”
“是一家?”苏山早立刻就想明白:“李成这次晋升无望,是不是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秦未时接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是,他的年龄也摆在那。”
“那他肯定要考虑转业,当军代表是最好的选择。”苏尚早手指无意识点了点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军代表是香饽饽,不仅李成看着,李忠也盯着。两兄弟抢一个职位。”
说完,苏尚早又笑了一下:“而且这局面还是你造成的。你要是不来,李成升职,李忠当官。结果你一来,把人家的计划都搅散了。”
“他们怎么知道这军代表的位置就一定是他们的了?”秦未时冷笑一下,眼里透出几分不屑。
“不过。”苏尚早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秦未时放下杯子,目光转向她。
“王姐为什么要过来和我说这个呢?”苏尚早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些蹊跷。
“看吧。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不要怕她们,出什么事我给你兜着,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秦未时的语气坚定地说。
“我怎么都好说,倒是你,人家给你使绊子,你准备怎么办?”
苏尚早有些担心,她知道秦未时虽然能力强,但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暗中使坏。
“不要紧。军队里都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义气上头,想帮李成出头,所以对我有意见。可是军队里是凭实力说话的,比如今天,我把话撂那了,谁能腹部绕杠超过我,我就给谁申请三等功。全营五百多号人,没一个比我强。”秦未时自信地说。
“所以你就带着伤做腹部绕杠?”苏尚早危险地眯了眯眼,秦未时察觉到杀气,连忙转移话题。
“这下谁都不吱声了。再说,我看李成马上就要转业,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顶多发发牢骚,跟营里面的兄弟们诉苦。人啊,都趋利避害,我是营长,掌握他们的升职调任,也没人敢一直跟我作对。”
“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肯定感情深,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苏尚早轻声安慰道。
“我知道,有你的提醒,我不会让这些影响我的情绪了。”秦未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隔天。
秦未时兴致冲冲地抱着纸箱子回到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早早,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惊喜?”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秦未时皱了皱眉,脚步放轻了些,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他放下纸箱子,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箱盖,低声自语:“去哪里了这是?”
秦未时转身出门,这地方偏僻,早早平时不爱出门,今天怎么会不在家呢?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心里盘算着她可能去的地方。
刚走出几步,迎面撞上一个低着头走路的姑娘。秦未时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避开她。
早早走路就是大大方方挺胸抬头的,显得很大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就是有一点不好——很容易迷路。
想到这,秦未时不由心里一紧,不会又是迷路了吧?
“秦同志!”那姑娘突然抬起头,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