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脚步顿在那，隔了一会儿转身接那一杯黑乎乎的茶，凑近嗅到一股甜味，“这什么？”

“五红汤，补血的。”

“我就是在你这太补了才生的病！”

曲宽彦满脸黑线，半天吐出来几个字，“真没文化。”

关怜不理他直接一口闷，“喝完了，什么事快说。”

“下周五去接你妈妈。”

关怜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听错，手里的杯子无意识地来回晃动，“嗯……好。”

关怜把杯子放到洗碗机里，看着里面沾满浮油的碗筷站了好大一会儿。

他这个时候才相信曲宽彦真的能办得到，他没有骗他，这些沉寂的日子他很少主动提这件事，怕曲宽彦的回答是在哄骗他一拖再拖。

结果真让他等来了，曲宽彦没骗他，那他答应曲宽彦的事情怎么办？

关怜看向窗外，心里更加不安，他答应曲宽彦的事情，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一辈子真的待在他身边，也不能就这样等着曲宽彦厌烦他，杨玉平出来要生活的，要有地方住，要有饭吃，之前那个地方是不能住回去的，万一关伯明打击报复……

关怜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客厅，看着坐在那的人轻轻踱步，“那个……我要带什么东西吗？”

曲宽彦对于突然变拘谨的关怜有些不习惯，抬眼看他，“不用。”

关怜回到房间盘算着，想着该怎么和曲宽彦讨价还价，曲宽彦要是不放他走怎么办？

或者直接告诉杨玉平他们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多想一秒脑海里那人阴霾密布的眼神就要跳出来，让人后背发凉。

尽管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曲宽彦的性子他摸不清，神经病一样。

被打成那样也没见得生气，除夕晚上一句话说得他不顺心马上就要发火，想起浴室里被他逼迫动弹不得的情景，屈辱又恐惧。

曲宽彦像两个人一样，变脸很快，平日里又是一开始那一副温和的模样。

关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烧几天没怎么吃饭，面色苍白，加上枯黄的长发，跟鬼没什么区别。

关怜像之前一样找把剪刀随便剪短，本来头发天生的自来卷，发根那块发黑接着棕黄，更显得杂乱无章，短一点会显得干脆利索些。

曲宽彦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关怜脖子围着自己的校服低着头对着垃圾桶随意地拿起自己湿漉漉的一撮头发咔嚓的剪掉，头发瞬间散落在垃圾桶里。

曲宽彦终于知道为什么关怜的头发从来都是乱糟糟的原因了。

“明天带你去理发店。”

关怜弯着腰正聚精会神，听见有人说话奇怪地从臂弯回头看他。

“不用，我之前就这样剪的。”

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曲宽彦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关怜给自己理发，等到剪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你后面没剪到，我帮你。”

“不用。”

关怜想也不想地拒绝，后面剪不剪无所谓，只要不妨碍到眼睛就行。

曲宽彦没容他拒绝，握住他的手腕把剪刀抽出来，挑起他后面长长的一缕头发，“你别动。”

曲宽彦站在他身后仔细地修剪，耳朵旁边，后颈处。

关怜僵着身子生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剪刀戳到自己，无意间瞥到不远处的镜子。

曲宽彦弯着腰，身高和关怜平齐，左手压着他的耳朵，右手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修着，神情尤为严肃，像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曲宽彦撞见镜子里关怜在看自己，没来得及多看，专心给他的头发做最后的修剪，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不满意，只能说比关怜剪的好了一点，强不到哪去。

看关怜还在看他，问：“怎么了？”

想好的说辞在关怜嘴里转来转去，最终一句没用上，直截了当地通知，“我要搬出去。”

曲宽彦站在他身后，面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

“她出来没地方住。”

“我安排，你就住这。”

关怜急了，“那你要我怎么解释，房子哪来的？钱哪来的？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住你这？”

“我们什么关系？”

“我他妈怎么知道！”

“你之前答应我的不算数？”

关怜从镜子里跟他对视，曲宽彦眼神诚恳，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原因。

曲宽彦继续说道，“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你为什么……”

关怜不想再听下去，“我在这有什么好，吃你的住你的，没给过你好脸色，几个月也够了吧？你就算养条狗都养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曲宽彦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突然间笑起来，这笑容好似并不友善，让关怜看不懂一时间不知所措，心里甚至泛起阵阵凉意，他在生气？

曲宽彦的手摸一点点上关怜细细的脖颈，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还没干你吗？”

语言粗鄙，让关怜半天才反应过来，光想着手心就已经冒出细密的汗，他被言语侵犯了，但不敢动弹，那只手摩挲着像是随时拧断他的脖子。

曲宽彦很少说这种话，一说就是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