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垂眸,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沈凝顷,余光注视着地上躺着的一个小物件。
仅是扫了一眼,沈墨就已经知道了这位“沈公子”的身份。
“站远一些。”沈墨这话是对着阿昭说的,他怕伤到阿昭。
阿昭点头,她不会武功,自然不会冲上去逞英雄。
很快,她就看见兄长已经飞快地闪身到几个家丁身后,他赤手空拳,却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家丁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人身姿矫健,在几人中间穿梭,衣衫都不曾被沾染半分。
“啊——”
很快,所有的齐府家丁倒地不起,哀嚎声阵阵。
少年身穿一袭素淡的水月色衣袍,腰上只系了一条苏绣腰带,衣摆下绣着靛蓝色的水墨竹,随着干净利落的飞踢,衣摆随之摇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他抬脚将齐二踢倒在地。
“咔嚓——”齐二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还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疼得牙关颤颤,怒火中烧,凶狠地说:“本少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墨:“……”聒噪。
沈墨不想听他废话,抬起手,一个手刀重重地挥下去,干净利落,直接把齐峰给打晕了。
沈凝顷惊惧过度,指尖发抖,她眸中闪烁着泪花,只见少年人衣袂翻飞,衣摆下的水墨竹倒映在她的眸中。
很快,禁卫军抵达。
禁卫军首领沈燃单膝下跪,抱拳恭敬道:“属下来迟,请公主降罪!”
女扮男装的少女站起来,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拂去衣上的尘埃。
她的掌心被石头划破,血肉模糊。
地上倒地不起的家丁也不敢哀嚎,全身发疼,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站立的少女行跪拜大礼。
几个家丁没了仗势欺人的小人模样,重重地磕着响头,喉腔颤动,发出求饶之词:“公主殿下饶命!”
“求公主恕罪!”
她是元后所出的嫡公主,名嬗,今岁十六。去年十五时及笄时,取字清宁,封号宁阳,深受皇帝宠爱。
上官清宁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她自幼娇生惯养,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身份尊贵,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至极。
她是皇族,不能失了仪态。
上官清宁挺直脊梁,眸中的泪光也渐渐隐去,目光一片清寒,话语冰凉,“起来吧。本宫恕你们无罪。”
她恩怨分明,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女扮男装私自出宫,遇险了不能因此怪罪禁军。
“齐家二少爷竟敢以下犯上,对本宫意图不轨,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她声音镇定,冷冷地开口,眸中闪过寒光。
上官清宁还未向出手相助的人致谢,却发现方才两位蓝衣公子已经悄然离去,只留下一盏流光溢彩的走马花灯。
她走过去,将走马灯提起来,喃喃自语道:“还不曾谢过他们。”
“查一下方才那两个救本宫的少年身份,本宫要登门致谢。”上官清宁说完,便提着走马灯,朝沈府的方向走去。
沈燃目光落在地上,看见地面上落下了一个小木雕。
他弯下身子,将宁阳公主掉落的小木雕拾起,趁人不注意时收到怀中。
沈燃望着宁阳公主的背影,目光灼灼。
“公主要去往何处?属下护送您。”沈燃快步走到上官清宁身后,在她侧目时,低下脑袋。
“沈府。”上官清宁手中提着三盏灯,也不管身后人,朝着沈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沈府门口,门口的小厮说,沈大公子已经平安归来。
只是,沈府依旧是大门紧闭。
上官清宁没有表明公主身份,她本是私跑出宫,如今一袭男装站在沈府门前静静等候,眸中满是期待。
很快,下人打开门扉传话,“大公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明知可能是托词,她也没有强硬地闯进去。
上官清宁眸光微黯,柔和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失落,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
沈煜没有见她,上官清宁也没有强求。
沈大公子体弱多病,是众所周知的事,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喜好,而罔顾他的意愿。
“将莲花灯给他,就说清宁祝他……早日康复。”最后四个字,上官清宁的声音落寞,失落地将莲花灯递给沈燃,自己走回皇宫了。
现如今,公主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沈府的闲杂人等。
沈燃停住脚步,派了一队禁卫军护送她回去。
他目送着少女落寞的背影,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收回目光,走进沈府。
沈燃是沈府的二公子,外室所出,寄养在大房之中,幸得沈大公子出手相助,让他得以入朝为官,为家族增添荣光。
大公子自幼体弱多病,族中长老有意培养他,老太太也在明面上对他极为偏爱。
而他的命,是沈煜捡回来的。
也因此,不论外人如何挑拨,沈燃都一直恪守本分,始终以沈大公子为尊。
沈燃走进沈煜的书房,抬眼看着沈大公子。
对方只穿着一袭中衣,脸色苍白,唇色微白,大夫今日才来请了平安脉,分明身体有所好转。
沈燃不明白,为什么大公子总是对公主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