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声音有些哽咽,难以置信的问道:“秋后……秋后什么?”
下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秋后问斩。”
阿昭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心口有些疼,全身冷得麻木。
他不过是想要讨要一个公道罢了!
何至于被置于死地?
三年来的陪伴,细水长流的感情最为动人,沈墨与她的情谊,也是阿昭内心深处最难以割舍的东西。
从沈墨前去找沈煜合作的那一晚……
她就该知道的!
可她没有办法阻拦,她没有任何的立场可以去阻拦他。
她不知是否是东窗事发……
可若是东窗事发,沈家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昭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备马。”
阿昭只觉得全身发寒,双手握紧成拳,指甲扎破了手心。
她想要救兄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傍晚,冷风呼啸而过。
沈府门外,阿昭一袭黑色披风,头戴斗笠。
她冒雨赶来,叩响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沈家的府门,却被拒之门外……
门房的人出来回话,“我家大公子身体不适,早已休息。公子若要求见,还请改日再来。”
乌云压顶,人心里似乎也笼罩了一层阴霾,大雨如注,倾盆大雨瞬间瓢泼而下。
冷雨伴着寒风吹拂,打湿了她的衣衫,风雨冰冷刺骨,阿昭何尝不知,这不过是沈大公子不想见她的托词罢了。
就算她强行闯入,也不可能见到他。
阿昭沉默片刻,咬牙转身,扬鞭策马离去,前往天牢。
沈大公子不救他,可她不能不救。
雨滴从天空坠落,如同断线的珍珠,伴随着狂风,冷冰冰地拍打着阿昭的侧脸。
雨水落在身上,浸湿了衣裳,她冷得全身发抖。
似乎所有的阴暗,在这一天到来,笼罩了她的天空……
自从沈墨说要和她划清界限的那一天,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
她在天牢里结识了人,将银子一付,又花了许多银两,让狱卒多加照料兄长。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路走过,死囚犯们疯狂地祈求,哀鸣声不绝于耳。
牢房里十分简陋,此时倾盆大雨落下,屋顶上的瓦缝渗着雨滴,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立刻被泥土吞噬。
四处漆黑一片,每间牢房只有一盏油灯,灯绳被火蛇吞没,火焰忽明忽灭,显露出阴森幽暗之感。
夜深露重,湿气极重,牢房里竟比外边更加寒冷,萧瑟阴森之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沈墨盘腿坐在草席,他穿着一身囚衣,泰然自若。
似乎……他在坦然面对死亡。
沈墨闭目养神,门口的锁链打开,他漫不经心地睁眼,抬眸看着黑袍人。
虽不知晓来者是何人,但他内心也并无过多恐惧。
阿昭身穿一身黑色的衣袍,外罩的披风已经被雨水打湿,她头上戴着漆黑的风帽,帽檐宽大,遮住了她的面容。
沈墨有些惊讶,却沉默不语。
阿昭匆匆忙忙地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因为担忧他受伤,她手忙脚乱的上前,伸手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听说这死牢凶险,进来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昭担心他受了私刑……
她不知道沈墨有多大的本事,是否能够保全他自己?
只是担忧他会受伤。
阿昭着急忙慌地扒拉他的衣衫,全然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多么像登徒子。
沈墨皱眉不解,看着来人一身黑衣,一进来便二话不说的扒他衣服。
他警惕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像是野外凶狠的恶狼……
少年心道:死牢中,还有这么变态的人?
沈墨抬手按住阿昭上下其所的手,将人压倒在地,右手暗藏的筷子抵在她的颈侧。
阿昭后背撞到地上,被地上的沙石磨得生疼,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眼泪忍不住流出。
“嘶——”阿昭吃痛忍不住发出声音。
被沈墨这一撞,她的兜帽落地,显露出真容。
沈墨将抵着她喉咙的竹筷收起,缓缓站起身来。
他冷着脸说道:“你来作甚?”
阿昭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沈墨衣衫被她扒开,显露出偏白色的上身,他的身上并无明显伤痕。
阿昭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受伤就好。
“我想救你。”阿昭仰头看着他,她穿着一身湿衣服,身子有些发冷。
“我说过了。我是谁,我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沈墨冷着脸说道,“你该离开了。”
阿昭心中有些生气,她冒着大雨赶来,是想拼尽全力救他性命,而不是来听他说这些胡话的!
阿昭的脸上满是水渍,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眼尾泛红,声音哽咽,“他将你当做棋子,为何你还要为他卖命?”
“他”指的自然是沈家大公子——沈煜。
阿昭知道自己不该怨天尤人,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沈家都能置身事外?
从前是,如今是……
当年定北王一事如此,如今沈墨也被推出来当替死鬼。
抛弃一个不重要的子弟,来保全整个家族的荣光,这就是世家吗?
当棋子无用之时,随时将其丢弃。
阿昭不能明白这些上位者的思想,她想不明白,更不能与之共情。
她只知道,把她带出大山的兄长,和她共同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兄长,如今面临死期,可她却无能为力。
甚至,求告无门……
她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去求救他,无力感压在她身上,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撞得她的心快要碎裂,疼痛难忍。
阿昭鼻头一酸,眼泪如珠串般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