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活着,那她过的还好吗?
有没有被人苛待?
后妃私自出宫,若被皇帝知晓,是重罪。
她从前的谋划,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可是……沈墨是当年一事的幸存者,和她的昭昭一同消失了。
他极有可能知道她的孩子现如今身在何处!
然而沈墨如今身陷囹圄,秋后问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亲自前来见他一面……
她要找到那个孩子,再见她一面,确认她尚且安好,便足矣。
“娘娘寻他,有何事?”沈墨不确定这位宠妃是否是阿昭的生母。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如今,时隔多年再见她,她已是当朝皇帝的宠妃。
沈墨并不知晓当初的将军夫人,为何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孤女?
还被皇帝临幸,带回了后宫,如今又深受皇帝宠爱,可谓荣宠不断。
“世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了本宫是何人。”淳妃微微抬起头,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花收起。
沈墨想起阿昭初到沈家别院时的模样,他对阿昭的生母生不出半分好感。
他眼底满是冷漠,冷冷地开口说道:“他如今过得很好,娘娘何必挂怀。”
“好与不好要本宫亲自见过才算,你究竟将她藏在了何处?”淳妃手中的匕首逼近沈墨的皮肤,将他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淳妃咬牙,眼底暗藏杀机,威胁道:“你别以为你是他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
“是吗?”沈墨毫不畏惧,一副不想活的模样。
淳妃见他不吃硬的,她眸中闪过冷色,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收回,“只要你肯将她的下落告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沈墨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当年她将阿昭丢在别院不管不顾,他眼看着那小孩日复一日守在树下,痴痴地看着府门,等待着母亲回来接他。
可她最后还是没来……
淳妃,能从一个孤女,一步一步成为皇帝宠妃。
心计谋算非常人之所能及。
她说的话,他半个字也不敢信。
他若是实话实说,只怕没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沈墨对阿昭的下落闭口不谈,话锋一转,“娘娘三言两语,便将我派到太常寺当差,我会试落榜,应当也是娘娘的手笔吧?”
淳妃倒也坦荡,实话实说:“是又如何?陛下每每梦魇,都能想起当年的亡魂。”
淳妃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本宫不过是将他的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做了他想做之事罢了。”
沈墨试探道:“不如等我活着出去了,再将实话告知您,如何?”
他笃定淳妃不敢杀了自己。
沈墨泰然自若地坐在这里,就是想引出背后真正操纵着一切的人。
不过,背后的人倒是沉得住气,一直躲在暗处,如同地沟里的老鼠。
他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阿昭和淳妃……
淳妃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咬牙切齿,怒道:“本宫自会想法子救你,也希望世子莫要食言。”
沈墨软硬不吃,而且他性子清冷刚毅,自幼便如此。
淳妃没有办法逼他,不得已,她只能想法子救他。
只要能知晓她的女儿下落,能够看到一眼昭昭,她就知足了。
既然沈墨说了她的孩子还活着,那她的昭昭就一定还活着。
淳妃心中相信沈墨不会食言,一如相信当年的定北王,那个只存在于她记忆中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她离开了天牢,坐着马车,启程回宫,命人将令牌还给国师。
天牢重新归于宁静,夜色已深,狭小的窗外大雨磅礴,不时有雨滴渗进。
寒风冰冷刺骨,雨滴同样冰寒,夜色已深,只是偌大的锦都城中,今夜有不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人。
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沈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暗处的眼睛,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异动。
他打开阿昭送来的食盒,里面有一件厚厚的斗篷,还有一些耐放的点心。
阿昭送来的东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沈墨放心穿上斗篷,冰冷身体渐渐回暖。
他尝了一口点心,是桃花酥。
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在白皎城的日子。
只是他背负的实在太多,而他希望阿昭能够置身事外,一世平安。
所以事事都瞒着阿昭,只盼他能平安活着。
沈墨的思绪渐渐回到一个月前……
他从万佛山回到沈府,便已经知晓自己会有今日。
落得今日田地,不过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他想让齐相彻底倒台。
届时,齐相一党都会洗牌,而他和沈煜也可以借机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那一日,手下人前来禀报。
“公子,今日有人偷走了您的一些诗文。”手下跪在地上回话。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继续收集齐相的罪证。”
“是。”手下抱拳应答,起身离开。
倾华节的时候,他顺手救了宁阳公主,也将自己手中关于顺王的罪证,暗中交给了沈煜,当做投名状。
如今顺王倒台,宸妃被废,齐丞相如丧家之犬般。
齐丞相无法攀咬未入朝为官的沈煜,也不敢得罪世家之首的沈家,更不敢轻易招惹手握禁军的沈燃,便想着拖沈墨下水。
因帝王多疑,而齐丞相此前因淳妃回宫一事触怒皇帝,他想向宫里那位陛下表明自己的忠心……
只是齐丞相不会想到,这不过是沈墨设下的一场棋局罢了。
若不以身诱敌,又怎能将对方置于死地?
沈墨留了一手,那些诗文是假的,齐丞相还特意找了人临摹他的笔迹。
单凭那些诗文,根本没有办法判定他有罪。
就像当年定北王一案……
他有罪无罪,全在当今圣上一念之间。
先让齐相制造罪证,他在朝中安插的钉子,自会反咬齐丞相一口。
他进入锦都城之时,曾经遇到一伙人袭击,沈煜说派人追去是为了让他躲过另一队人马。
想来与宫中那位淳妃娘娘脱不了关系。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晓她的身份……
当时的他,还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他手上有淳妃想要知道的消息,足以确保自己能活着走出死牢。
一旦齐丞相倒台,顺王一党,便再无翻身之力。
此外,他其实一直都很想知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究竟是谁?
倘若真是他所想之人,那为何这些年……他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