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倾渡吸吸鼻子接过他手里的肉包和皮蛋瘦肉粥,是她最喜欢的搭档,“你的呢?”
陈敬宪晃晃另一只手里的袋子,“走吧。”
风不断从两人之间穿过,“倾渡,”他垂眸思索,“如果我还可以这样叫你,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这样的称呼从陈敬宪口中说出,让周倾渡不由一怔,可是为什么而道歉呢?
“之前,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对你说话,我只是……”他眼睛眨了几下,“我只是想,这么多年,我不可以有小脾气吗?”
周倾渡确定自己因为这句话而眼睛放大,她想起很久前戳着他的脸皮说他生闷气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好玩。
于是此刻的她红着脸低头,“可以。”她又补上一句,“但是你确实该道歉。”
当然要道歉了!那样的语气谁乐意听啊!
得到应允,陈敬宪如释重负,“倾渡……倾渡,你找我想聊什么?”
“我明天要再去试验场为赤轮做最后的实验了。”周倾渡边说边将吸管插进装粥的塑料杯。
“嗯。”
“可能要去一周左右。”
“嗯。我也收到任务了,再待一周就要离开。”
咀嚼的动作慢下来,周倾渡猜自己现在的笑一定很假,“我还以为赤轮保密级别这么高,大家都不能走呢。”
陈敬宪默认地点了点头,“留到现在确实是这个原因。但刚接到的任务很着急,所以我才打那么久的电话。不论赤轮研发到什么阶段,我们都必须离开,其他问题上级会交涉的。”
“哦……”周倾渡低头默默吃包子,两人安静片刻她又抬头问:“什么任务?可以稍稍透露一点吗?”
她眨动的眼睛在此刻的雪夜里格外明亮,陈敬宪无奈地笑着摇头,“倾渡,到最后的阶段我以为你会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那段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
联合国的会议室,对方的陈述字里行间都在暗指中方:“一定会因上次的农业卫星事件展开报复,也一定会暗中军事援助埃方。虽然我们认为中方的军事行动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但出于友好的态度,我们在次提醒国际友方。”
面对污蔑性质的指责,顾剑霄仍然沉着地扶正话筒,“中方实力被低估不过是对方的幻想。我想,对方之所以会在白天有这样的幻想,一定是因为整个国际社会都知道中方才是多年来秉持真正和平外交态度的。最后,我们不干涉任何国家内政,也绝不允许任何国家以任何形式干涉我国内政。”
手机收回口袋,周倾渡抬起头看到的是陈敬宪有所顾虑的侧脸。她或许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上级因此而有所部署再正常不过。
周倾渡戳了戳他拿着塑料杯的手,很冰。“你知道我们在这里藏了半年多做赤轮,是为了什么吧?”
柔软的触感,陈敬宪因此回神。
他点点头,心里自然明白。
两人默声走了几步,周倾渡先开口了,“你换手机号了吗?”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我之前打是空号呢?”
陈敬宪愣了,“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硕士刚毕业……反正已经是四年前了。”确实很早了。
他想起来了,“那次是手机丢了,但是队里有任务很急,队友只顾得上帮我把手机号注销,然后快有一个月没用手机。”
陈敬宪笑笑,“你知道平常没有什么人给我打电话的,碰巧就被你赶上了。”
大三那年,陈敬宪确定会进入空军某部队后,妈妈就准备一个人自驾游历山河了。
因为工作,爷爷奶奶也很少联系他,陈敬宪的手机经常会打来的除了周倾渡就是广泛撒网的骚扰电话。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然后注销电话和所有朋友切断联系从此从新开始……”
她说得眉飞色舞,他却黯然。
“倾渡。”陈敬宪打断她,“为什么猜测?我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我会和别人在一起?”
她因此在他前方停下,周倾渡望着那双满含隐忍的眼睛,这句话让他如此受伤吗?
陈敬宪的头发自上大学后就是利落的短寸,显得五官格外锋利,她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总说这样的他很帅。
虽然他的队友也差不多是这样,但她还是认为陈敬宪是里面最好看的。
在她心里,她一直都认为那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这个人的脸上。
“不是的……”周倾渡连忙摆手解释, “我只是想。大家都在向前走,为什么你不会呢?”
“你说的向前走,是像你那样谈下一段吗?”
他又是那样失落的语气。
但是,啊?
她什么时候谈了下一段?
她本人怎么不知道?
见她无言,他更痛苦,“为什么和于牧维恋爱?”
周倾渡被问懵了,“我什么时候和于牧维恋爱了?!”
“没有吗?”得到否定,陈敬宪的心一瞬间如石头突然被移开那样豁然,“就在你进入空武院的第三年,那次过年的时候。”
他上次吃饭还听到了呢!
“哦!”周倾渡想起来了,“那是假的,因为他爸妈催婚催得紧,当时我们手上又有个项目,我就帮他演了一下发了个朋友圈给他爸妈看。没想到这都能被你发现啊!”
窥视被发现的陈敬宪低下了头,心里爆开簇簇烟花。
所以,这些年她也一直没有恋爱。
那他误会后喝醉的那次算什么?
算他能喝?!
“可是我为什么要向前走。”欣喜片刻,他的眉又浅皱在了一起,“倾渡,我是对着星星说的,我的世界只有你和我。”
啊……
好久前,周倾渡也有过融化的感觉。
他又在她面前这样幼稚了。
眨着的眼似乎在讨要她的夸奖。
她好想摸摸他的脸。
心因为他的直白而怦怦跳不停,“陈敬宪,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如果那时你还在研究所,请你一定要来见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