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又在蜀中停留了几日。
唐子轩虽然嘴上说着恶语,到底还不算完全泯灭良知。他看到了紫霞的“遗书”,照着她的遗愿将她安葬在了别院旁的翠竹林里,冷雪寒甚至还看到他在紫霞的墓前掉了几滴眼泪。
蜀中的事情了了,她便快马加鞭赶回云阳。
唐子轩拿到紫霞的书信,飞鸽传书将里面的信息告诉了仁义山庄。
仁义山庄传信武林各大门派,择日共同围剿幽灵宫。
苏碧落否决了冷雪寒弃山暂避的提议,一面命人加紧赶制兵器,一面亲自修改入山阵法,誓要与武林各大门派决一死战。
十二月初七,天空下着小雪。整座秦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秦峰脚下的云阳城内,近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上前一日夜晚的积雪不到晌午便被车马、行人的踪迹覆盖。
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有些甚至连柴房都收拾了出来,但每天仍是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投宿。晚来几日的便只能睡通铺,或是去相熟的亲戚朋友家借宿几晚。
这些,都是收到了仁义山庄所发的英雄帖,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人士。
城内最大的酒楼兼客栈,当属城南的八方客栈。
八方客栈分南北两院,南院共三层,三楼二楼都是雅间,一楼是大堂,这是供达官贵人喝酒吃菜听曲的地方。
后院也是三层,有二十四间客房,十二间通铺,这是客人们休憩之所,宁静雅致。
此刻,南院一楼的大堂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他们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
只听其中一人高声说道:“幽灵宫为祸武林,作恶多端,待明日我等杀上山去,替天行道!”此人声如洪钟,瞬间盖过其他人的谈话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癞头和尚,长得又肥又圆。虽是寒冬腊月,他却只穿了件及膝僧袍,犊鼻短裤,敞开了衣襟,露出满身肥肉。他每说一句话,那肥肉就跟着颤抖一下。
东南角落的两桌峨眉女弟子嫌恶地皱起眉头,连手中的饭菜都吃不下了。
峨眉距离云阳较近,此次来了不少人,连掌门静宜师太也来了。不过此刻她正在后院卧房打坐,并未来前厅用膳。
近年来,峨眉人才凋零,原先的峨眉四秀死的死,疯的疯,只剩静宜一人于十年前接任了掌门之位。
她座下两名大弟子,名叫落英、桑榆,在高手如云的武林中虽不算出类拔萃,倒也勉强撑些颜面。
此次来云阳便是带她们出来见些世面,历练历练。
此刻,这峨眉“双姝”正同其他师姐妹一样,被这癞头和尚的尊容恶心得没了胃口,所幸放下碗筷,专心听起了墙角。
“大师所言甚是!”大堂正中一桌上的男子朗声应道。
此人衣着甚是华贵,满身珠光宝气,却生得獐头鼠目,活像耗子成了精,披着华服装人样。
“家兄就是死在幽灵宫手上,可叹那日恰巧是他三十岁寿辰!”他言词悲愤,狭长的鼠目中挤出两滴眼泪。
落英认出他来,低声说道:“想必他就是金钱帮新任帮主公孙龙,他的亡兄公孙虎六年前就是死在幽灵宫手上。”
桑榆对此事也略有耳闻,愤愤不平道:“那公孙虎贪财好利,在青州一带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居然还好意思给自己冠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头!我到觉得这幽灵宫做了件好事,为民除害!”
落英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好在周围群侠都在听那癞头和尚高谈阔论,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小声斥责道:“以后这话可万不能说了,幽灵宫是邪魔歪道,与我们势不两立!”
桑榆不以为然,瞥了眼癞头和尚和那鼠目男子,小声嘟囔道:“若要与那些人为伍,我才不稀罕当什么武林正道!”
癞头和尚与公孙龙一唱一和,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其中一人认出他俩,起身抱拳道:“二位可是观音在世关西玉面佛和仗义疏财金钱帮帮主?”
癞头和尚引尽杯中残酒,摆手道:“虚名而已,不值一提!”
“原来他就是玉面佛!”桑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且不说他的模样与“玉面”二字风马牛不相及,就说他那喝酒吃肉的做派,与“佛”字也没沾上半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