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眼前这位主动赠食的好心人,已经许多年不曾见到了。
但就只怕他也是假好心,实则不知藏着什么坏心眼。
“好心人”上官凌看出他的顾虑,拿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
“唔,好香!老人家,你也尝尝吧,不收你钱。”
更夫迟疑着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果然软糯可口。他问道:“公子是外乡人吧?为何上岛?”
上官凌将之前的话术又说了一遍,随后补充了几句:“我们夫妇俩刚去了广福楼,可那边最差的厢房也要五两银子一晚。虽说高家给了赏钱,但也不够这样挥霍的。所以,我们想再找找有没有便宜点的客栈,但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此处。”
更夫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裹着包子的油纸,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看去,那油纸上确实有“广福楼”的字样。
看来这年轻人所言不假。
更夫道:“岛上的客栈确实只有广福楼一家,除此之外,便只有乡亲们屋里可住人了,就只怕公子嫌弃。”
上官凌微笑道:“怎敢嫌弃!只是天色已晚,不便打搅。”他指了指旁边的院落,问道:“老人家,这是谁家府邸?看着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不料,他话音刚落,更夫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忙拉着他背过身去。“看不得!看不得!这宅子闹鬼,若是看了,魂魄会被里面的恶鬼吸了去!”
上官凌很配合地也露出惊恐的神色,哆哆嗦嗦道:“但在下看这附近也有很多民宅,不过一路之隔。若这里闹鬼,那附近的乡民岂非不得安生?”
更夫叹气道:“这里原本都是高门大户,但自从出了那事,有钱的人家都离岛另谋生路去了,这里的房屋便空置了起来。十五年前,灵岩峰发了大火,山脚下的民宅都被烧毁了。乡亲们无处可去,只能搬来这些空屋子。”
也就是说,曾经的高门大院,如今成了贫民窟。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与恶鬼为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官凌问道。
更夫欲言又止,可看了看手里的包子,都说吃人家的嘴软。他心一横,将当年纪府的事大致说了,与李嵩所言相差无几。
“既是时疫,又怎会闹鬼?莫非其中有何冤屈?”
更夫犹豫了一下,回道:“不瞒你说,当年刚出了那事,我和几个胆大的弟兄偷偷翻墙进去看过,那景象,真是太可怕了!”
他将灯笼与锣放到地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有的人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有的人七窍流血,身体蜷着,像是死前十分痛苦。我还看到了纪岛主和他夫人,两人倒在了饭桌上,那桌上的菜还热着呢!”
“这怎么听着不像是感染了时疫。”上官凌自言自语道。
“可不是,当时我们就觉得像是……”
“中毒!”
“中毒!”
两人异口同声。
“可怜纪岛主一生行善积德,却落得如此下场!”更夫痛心疾首。
上官凌道:“毕竟是灭门惨案,官府就没派人彻查么?”
“查是查了,可又有什么用?”更夫愤愤道:“当年高柴派人围了这宅院,只准官府的人进去。查了一个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草草以时疫定了案。”
上官凌又道:“那这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更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道:“纪府被官府查封了以后,没过多久,有人半夜听到里面有说话声,那封条也不知何时被撕掉了。起初,大伙都以为是纪府的什么亲戚回来了,可我们进去找了几遍,连个人影都没找着。再后来,据说有人看到里面有个白衣女鬼!”
说道“白衣女鬼”四个字时,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指着上官凌身后惊恐地喊道:“鬼!鬼!真的有女鬼!”随后便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上官凌朝身后看去,只见冷雪寒一袭白衣,悠悠地从门口的石狮子后面转出来。
他轻笑道:“冷大小姐,大半夜的,何苦吓人家。”
冷雪寒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不是有意的。”
上官凌将更夫扶好,让他靠坐在墙边,同时又给他输入了一点内力,想必不消半个时辰就能醒来。
随后,他将冷雪寒拉进怀里,替她整了整身上的披风,柔声道:“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