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白衣女子突然怪笑起来,嘴里不停地嚷嚷:“成亲……成亲……”
张媪连忙放下手中茶杯,像哄三岁小孩般哄道:“小姐,夜深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白衣女子显然不乐意,一把甩开张媪的手,皱眉道:“不睡,不睡,我不困!”
张媪拗不过她,拿过一件披风为她披上。白衣女子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冷雪寒看,突然咧嘴一笑,道:“你中毒了!哈哈!”
冷雪寒反应迅速,接口道:“是么?前辈可知中的是什么毒?”
白衣女子认真思索片刻,道:“七绝散!”
冷雪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仍平静无波:“前辈如何知晓?”
白衣女子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刚刚你扶我的时候,我偷偷给你把了脉。你肯定是得罪了坏女人,她才会给你下毒!”
冷雪寒回头道:“坏女人是谁?”
不料,白衣女子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连忙躲到张媪身后,瑟瑟发抖道:“奶娘,有人要杀我!我好怕!”
张媪起身抱住她,连连安慰:“小姐不怕,有奴婢在,谁也不敢伤害你!”
冷雪寒与上官凌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女子总算冷静下来,她用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整个人瑟缩在张媪身边,盯着桌上的烛火发起了呆。
“二位见笑了,此事说来话长。”张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家老爷原本是开医馆的。三十多年前,他偶然发现莲花岛上有两味稀世名药,便带着夫人和小姐来此定居。老爷心地善良,手把手地教会了当地村民辨识药草及采摘之法。久而久之,莲花岛的名声越来越大。”
“后来,有一天,一支船队来此求药,不幸遇上了大风浪。恰巧那日老爷刚上岸,远远瞧见那即将被风浪卷走的船队,他想也没想,叫上几个人便回程去救。好在上苍保佑,有惊无险。那船队领头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叫唐啸天!”
冷雪寒与上官凌对视一眼,脑海中千头万绪的线索正慢慢清晰起来。
张媪继续说道:“唐公子在府上住了一段时日,老爷对他颇为赏识,有意将小姐许配给他。但那时小姐才八岁,于是他们便商议,待小姐及笄之日再举行婚礼。七年后,唐公子也按照约定前来求娶,可是,出嫁的却不是小姐……”
张媪眼眶泛红,声音也不由自主得哽咽起来。一旁的白衣女子见状,乖巧地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柔声道:“奶娘不哭,云儿会乖乖的。”
也就是说,眼前的白衣女子才是真正的纪云!
“那出嫁的究竟是谁?”冷雪寒问道。
“纪菱!”张媪咬牙切齿道,“她是府上的二小姐,是个庶出。她娘原是医馆的医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了老爷,做了妾室。她娘死得早,夫人对她视如己出,吃穿用度哪样少了她的?可她偏偏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从小心眼就多,总喜欢抢大小姐的东西。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的与唐家的婚事,就在唐公子上岛的前两天,突然说是要出岛游玩。夫人劝不住,也就由她去了。可谁知当天中午,府里的人吃了饭,都突感不适,不多久便七窍流血而死!好在那日大小姐胃口不好,我在屋内陪她,我们并未用膳,否则,肯定也难逃一死!”
“这样看来,当年纪府并不是感染时疫,而是中毒!”上官凌接口道。
“正是!”张媪老泪纵横,“可怜老爷夫人一生行善积德,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纪云也是泪流满面,口中不断重复地说着:“爹爹走了,娘也走了,云儿一个人,好害怕……”
张媪将她揽入怀中,泣道:“当时小姐看到那样的惨状,一时接受不了,晕了过去。醒来后三天没有说话,再后来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此事,唐啸天知道吗?”冷雪寒问道。
张媪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出事的那天晚上,纪菱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帮人,仔细地查看尸首。我和小姐很害怕,躲在密道里不敢出来。这密道只有老爷夫人知晓,就在小姐的床榻下。当时我们在秘道里,听到纪菱对一个男的说,务必找到小姐,斩草除根!那男的好像是叫高……”
“高柴?”上官凌道。
“不错,就是这个名字!”张媪继续道,“我和小姐一直躲在密道里,他们找了两天,也没能找到我们。后来,唐公子来了,纪菱谎称自己是纪云。唐公子见她全家罹难,孤苦伶仃,又感念老爷对他的救命之恩和之前定下的婚约,安排好后事之后,便带着纪菱离岛了。”
“好一招李代桃僵之计!”冷雪寒愤然,“只是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前辈为何会毫无保留地同我们说这些?”
张媪意味深长道:“因为你中了七绝散,凡中此毒者,必是纪菱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