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宫中又传出巫蛊之事。
晋文帝派人彻查,禁军在叶淑仪的枕头下面发现一个扎满针的小人,那小人背后竟然写着晋文帝的生辰八字。
晋文帝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废除叶淑仪皇后之位,并将其打入冷宫。就连不满周岁的宋凌也一并被褫夺太子之位,随母幽禁。
冷宫中缺衣少食,大人尚且挨不住,更何况一岁的幼童。
不到半年的时间,宋凌便感染了风寒。
太医推三阻四不肯前去医治,等到晋文帝知晓此事,派人前去看诊时,宋凌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枉然。
叶淑仪遭遇丧子之痛,万念俱灰,当晚一根白绫,随儿于地下。
这些宫中轶闻都是听百灵说的,当时冷雪寒只觉得这些人、这些事都离她很遥远,她只是把他们当作一个故事来听。
或许,她也曾为叶淑仪的遭遇感到惋惜,但故事终究只是故事。
不过,她没想到竟然能在宣州遇上定远侯的故人。
“冷宫主说的没错,我曾是叶将军手下的百夫长,跟着将军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只可惜……”他说到此处,已是涕泪交加,缓了一会,哽咽道:“当年若我没有被留下驻守阳关,便可同将军一起上阵杀敌!纵然是死,也可同将军、同诸位兄弟死在一处,何其幸哉!”
说完,又是连着三杯烈酒下肚。
上官凌伸手拦住他的第四杯酒,宽慰道:“刘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当年大人死守阳关,才阻止了匈奴铁骑践踏中原。而今为一方刺史,保一方平安。”他看着刘恒,目光坚定,“我相信,若是叶将军在天有灵,定会甚感欣慰!”
-
回去的路上,冷雪寒与上官凌不约而同地都有些心事重重。
“寒儿,明天你若无事,我想再带你去个地方。”上官凌率先打破沉默。
不知为何,冷雪寒总有一种上官凌瞒了她很多事,而今想要一件件告诉她的感觉。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面上却仍波澜不惊:“好啊,明日无事,听你安排。”
“寒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上官凌突然正色道,“如果我未经得你同意,擅作主张做了一些事,但这些事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你会……怪我吗?”
向来在生死攸关之时都能谈笑风生的上官阁主,此刻却有些紧张。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希望求得长辈的原谅。
“既是为了我好,我又岂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冷雪寒伸手,握住上官凌的双手,轻轻地捏了捏,柔声道:“阿凌,我既已知你心意,便晓得你待我是真心,又怎会怪你?”
上官凌压在心头的石子终于落下,他如释重负,伸手揽过冷雪寒的细腰,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回到别院时,已近亥时。
梳洗完毕,上官凌轻车熟路地留在房内。
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冷雪寒便也没有赶他。
二人相拥而眠,直至天明。
-
翌日清晨,上官凌一边揉着麻木酸胀的胳膊,一边看着窗前对镜梳妆的女子背影傻笑。
冷雪寒被他看得有些羞赧,小声嗔怪道:“干嘛一直看着我?”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
甜言蜜语听多了,冷雪寒也有些免疫,她不以为然道:“等再过十年,你便不会这么说了!”
“哪的话!”上官凌“腾”地从床上站起,来到梳妆台前,接过冷雪寒手中的梳子,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说道:“甭说十年,就算再过四十年,五十年,你也定然美若天仙!”
冷雪寒忍俊不禁:“那时我早已头发花白,满面皱纹,何谈‘美’字?”
“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年过古稀,你定然也是鹤发童颜!”上官凌状似深思熟虑一番,继续说道:“那时我自然也是宝刀未老,仍然与你相配!”
论自信与自恋这一点,上官凌向来没有输过。
冷雪寒说不过他,索性闭口不言,任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上官凌挽发的手艺确实比她高出不少。不多一会,便挽了一个像样的飞仙髻。而她只会一些普通发髻,大部分时间都是简单地扎个马尾。
在她暗暗惊叹之时,上官凌又转过她的身子,拿起梳妆台上的骡子黛,替她细细描眉。
画眉是夫妻间的亲密举动,冷雪寒一时有点不适应,低声道:“还是我来吧!”
上官凌摇头拒绝:“不用,往后我每日都为你画眉!”见她眉间仍有踌躇之色,不禁调侃道:“你不会质疑我的描眉手艺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铜镜给她照了照。
镜中女子眉如远黛,眼含秋水。不得不说,上官凌的画眉手艺与她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