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那时候的夏教授是一只凶神恶煞的喷火龙,那么现在顶多只能算是一只正在尝试张牙舞爪的喷火龙玩偶。
费奥多尔看上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轻易挪开自己的视线,而是继续和夏章雾就这样对视。
“您今天似乎有些焦虑。”
他的声音总是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是因为这次田野考察要结束了吗?”
夏章雾勉勉强强地“嗯”了声。
“但也不算吧。虽然我真的不怎么想要回去面对卡夫卡的代课补偿费,也不想再去见到该死的柯南·道尔,更不想被剑桥的那两个魔鬼未成年少女捉弄……呃,怎么我的人生当中倒霉的事情就那么多!”
说到这里,就连夏章雾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得不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倒霉程度,这才继续说道:“总之,明天我要独自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费奥多尔继续看着他:“很重要?”
坂口安吾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现在注意力全部放在彼此身上的两个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溜走比较好,就算是被学长学姐们追也没关系。因为他现在感觉自己要是继续待在这里当电灯泡,结局大概会比被学长学姐抓住惨痛得多。
此念一起,他立刻遵循了自己现在逐渐锻炼出来的趋利避害本能,直接不动声色地跑了。
夏章雾更加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说实话,现在他甚至有点想要直接用翅膀逃之夭夭。毕竟他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向对方解释行动的义务。
但在对方眼前逃跑也太逊了……
可恶,这家伙就不能挪开一下视线吗?只要他稍微移动一下视觉焦点,夏章雾保证自己能在那个瞬间内直接靠翅膀起飞跑路。
“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最后他还是认了输,闷闷地说道:“只能有我一个人,你就去照顾照顾那群傻瓜吧。”
没办法,这次作者是这么要求的。
而他三个月的假期现在也基本上休完了,算是重新回到了艰难险阻的救世主生涯当中。
不过这次的作者倒是信心十足,表示这次给他安排的文学负面体解决起来相当简单,本质就是让他出门继续休假和公费旅游,用一天的时间解决简直绰绰有余。
只是有一个要求。
——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这次的事件。
费奥多尔继续盯着他。
“要多久才能回来?”他说。
“嗯?”夏章雾愣了一下,“我说了一天啊。”
俄罗斯人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一般来讲。”说这话时,他完全就是一副习惯的语气,“您说这种话时,至少我们也得有三年的时间不会再见面。”
夏章雾:“……”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可以用这种方式甩掉面前的这家伙整整三年?
哇,这可真是太好——啊不对,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竟然只有区区三年,那三年过后他被这家伙重新抓住怎么办?就算是夏章雾,也会觉得他们重新见面时的场景肯定会很惨烈。
于是他还是很违心地做出了承诺。
“放心啦。我肯定会回来的。”
他说,然后突然换了个话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所以说,你知道为什么乌鸦不是写字台吗?我记得你之前还给爱丽丝问过这个问题。”
“哇哦,好生硬的话题转移方式。”
画外音笑嘻嘻地说:“能看得出来,某个人真的不想聊这方面的内容。”
“我以为那里面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费奥多尔也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只是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
“有吗?我感觉只要那两个恶魔般的小姑娘还在骚扰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死亡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嗯,永远……”
夏章雾抬头望着天空:“其实把这个词用在那个事件上,似乎有点荒谬。”
——永远。
费奥多尔挪开视线,似乎默认了夏章雾的这次拙劣的转移话题。
“乌鸦不是写字台的原因在于乌鸦不是写字台。我以为这是您最喜欢的回答方式。无需多言的事实自己就可以作证自己。”
他这么说:“但如果您喜欢文字游戏,那么我会用‘爱丽丝为什么不是女皇’来作为回答。”
夏章雾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有点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在车上把一个问题来回抛来抛去,就像这个问题是一个手雷。
“那好吧。”
他说:“如果这真的是文字游戏,那么我就会用‘永恒为什么不是永恒’来回答。”
费奥多尔眨了下眼睛。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永恒。”他说,“您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勒托先生?”
“靠异能?”
“是啊。在一场燃烧了永恒的火焰中,我觉醒了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