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呢?
明明一开始觉得D的真名会是布拉姆就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但真相怎么可以比这个结果还要可怕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明明大家都已经在努力提醒了。”
画外音发出吐槽的声音:“明明评论区里的大家一开始都是保持着保密的态度,但你越想越离谱,读者都忍不住要告诉你答案了。就连我到最后都忍不住说漏了嘴。”
谁想得到,在这种那么多暗示和提示的情况下,你这家伙竟然还能想歪啊!
夏章雾抬眸瞥了眼上方,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也没办法吧……”他虚弱地说。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俄罗斯人小时候竟然会那么可爱啊。这其间的差距真的大到了他都没有办法联系起来的地步。
但他现在连进一步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以一种充斥着惨淡与绝望的生无可恋表情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脑子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足够让人跳进大海的念头。
但此时他正在回到英国的飞机上,并没有办法直接从上面一跃而下抵达大海。
快乐的外出考察环节总是很短暂的,现在他们又要重新回到布利切斯特了。但如果仅仅只是这件事的话,夏章雾还不至于这么绝望。
毕竟在布利切斯特大学教书虽然要每天面对那群在课堂上格外无知和愚蠢的倒霉学生,其他方面——尤其是食堂内容——还不算糟糕。真正让他陷入心如死灰的地方在于……
嗯,这次回去的飞机上,某位至今还没有被记住姓名的俄罗斯人座位就在他身边。
而夏章雾此刻比平时千百倍地更不想要见到这个家伙。他只想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好好消化这一系列重大问题。
“可是你都已经整整消化三天了耶。”
画外音继续持之以恒地吐槽道:“你真的不想去安慰一下人家吗?人家可是孤苦伶仃地寻找了你好多年,结果好不容易等你‘想起来’后,还发现自己的身份被认错了。”
这种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有点惨过头。只能说被认错的对象幸好是费奥多尔先生,否则肯定会让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的。
“啊,原来三天了啊……”
夏章雾依旧顶着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有气无力的目光瞥了眼自己身边的人。
费奥多尔正在敲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虽然在飞机上没有网络,但他好像还是在敲着什么看上去是代码的东西,神情相当专注,似乎已经忘记了三天前发生的事情。
在注意到夏章雾那极轻极快的一瞥后,他还抬起头,在工作的间隙用眼神无声地传达了有些不解的询问,似乎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看了自己一眼。
夏章雾再次叹了口气。
“好想死。”他说。
“您还有事情要完成。”费奥多尔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非常认真地回答。
夏章雾的眼神看上去更死了。
“但还是好想死。”他说。
费奥多尔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您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然后他回答。
夏章雾沮丧地哼唧了一声,把脸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呜呃,真的不能让我去死一死吗?”
费奥多尔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背:“可您真的还有非常多的任务要完成。”
夏章雾抬起头,幽怨地看着他。费奥多尔也歪了下脑袋,露出有点不解的神色。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沉默地看了一秒。
最后还是夏章雾率先发出了怨气十足的指责声音:“喂喂喂,这种回答句式真的有点熟悉过头了吧!不要用你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的敷衍话术来对付我啊!”
费奥多尔轻轻地“唔”了一声。
“但尽管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您还是那么喜欢撒娇啊。”他说。
夏章雾不说话了。
他“啪叽”一声,以生无可恋的姿态继续把自己躺平摊在了座位前的桌子上,身体力行地模仿起快死的鱼吐泡泡的样子。
费奥多尔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他说,“毕竟大家都知道您的记忆力很糟糕,能想起来这件事就已经很超乎我的预料了。”
——骗人啊,你之前听我叫错名字的时候就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夏章雾虚弱地瞥了这人一眼,然后继续在桌子上把自己当成一条吐泡泡的死鱼,摆明了不愿意相信对方的鬼话。
费奥多尔再次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对方此时这种试图逃避现实的行为非常有趣。
他把自己手头的数据保存,熟练地关掉笔记本电脑,放进电脑包里,然后主动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夏章雾,把脑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
“我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很想念您。”他说。
夏章雾的身子明显僵住了。
最后他很没有气势地“咕”了一声,以动弹不得的咸鱼姿态抑郁地看着天花板。
“是吗?”他残念地说,“反正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当时他怎么就那么眼瞎,完全被乖巧可爱的未成年人给蒙蔽了双眼呢?谁能想到那个比太宰治都乖的崽子能长成这个样子?
——歪掉了啊!这是完全长歪掉了!
夏某人在心里悲愤地想着,只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坑,而且还是那种绝对没有办法跳过去的类型。
“但是不管怎么后悔,勒托先生都没有办法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费奥多尔这样微笑着回答道。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夏章雾陷入了沉默,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快要完蛋了。然后他又悲伤地计算了一下费奥多尔口中他们的平均分离时间,尝试计算出自己以后前往过去时到底会遇到多少次费奥多尔。
结果令人沮丧。
怎么算都有至少几十次,怎么看都是相当频繁的数字。
一想到这里,夏章雾就更抑郁了,甚至都不想管此时正在抱着自己的俄罗斯人:毕竟比起来未来很可能会发生的几十次相见,这种事情大概也就是洒洒水的程度吧。
“……”
而坐在他们后面座位上的坂口安吾默默地探出半个脑袋,以非常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前面两个拥抱的大人。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感觉自己完全不该在这种时候说出口。他只觉得自己以前每次都会在这两个人激烈聊天时悄悄跑掉的行为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
趴在他头顶上的红蛇也沉默了。
最后它用尾巴尖捂住了坂口安吾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它低声说道,“看多了会长针眼的。”
然后它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那些各个都在努力伸长脖子,以便围观教授八卦的学生,在心里默默地表达了对这群勇士的敬佩之情。
但它还是昂起头,摆出相当严厉的样子。
“去去去!别脑子里全是看别人热闹!”
它飞窜过去殴打这些天天看别人八卦的人类小崽子,把他们打得捂着脑袋惊慌地缩起来,同时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地喊道:“论文写好了吗,报告写好了吗,没有就给我写!”
于是学生们只能苦兮兮地继续低头回去写自己的各种作业了。蛇继续在它们的头顶盘旋了几轮,又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