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走进病房的护士惊呼一声,“快叫人,去世了。”
“家属呢,家属通知了没有——”病房里一下涌进不少人,领头的指挥着护士把逝者转移到移动病床上,“别愣着了,先通知家属,整理遗物的也速度点!”
“喊什么!证监会的文件已经下来了,警察同志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为首的检查组人员拎着沉重的公文包,面容严肃,冷眼环视了一周面前慌乱的人群,将躁动尽数压下来。
“您好,请问您是逝者家属吗?”
“不算是,”夏榆音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护理人员进进出出,“但是我有家属授权,该签的字我已经签好了,剩下的你们全权处理吧,辛苦。”
“签好了就拿出来,已经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藏着了吧,”法院的人拎着大大小小的设备走到财务处,“强制执行,听得懂吗?”
江聿站在大门口,沉静地看着里面混乱的情形。
“江聿!你出尔反尔你个疯狗!我不会放过你的——”江明义从角落里冲出来,眼里全是血丝,头发凌乱,胡茬也蓄了一圈,和江向锦一样朝江聿扑过去。但现场多得是人,他还没冲破人流,就已经被制服在地。“我不会放过你的——”
被叫成疯狗的人抬起脚步走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道:“二叔有话还是留到法庭说吧。”
江明义被反剪双手跪趴在地上,目眦欲裂,倔强地扭回头仰视身后的人。江聿明明已经当着他们的面把所有东西都删除了,为什么——
“没有原因,活够了就死了。自然死亡。”夏榆音微笑着走出病房,脚步轻快许多。窗外春风暖洋洋地吹动他的衣角,擦着护理人员的衣边。
“噢噢好,手续办好就可以离开了,想跟着走后续流程的话……”
“不用了,谢谢。”
“那您慢走,节哀。”疗养院的手续办理人员递出几张纸,同样微笑着目送夏榆音离开。
办公区纸张纷飞,财务处的数字疯狂滚动,做笔录的法院人员奋笔疾书,记者见缝插针地递上采访笔,身后跟着实时记录的设备。查封现场一片混乱又井然有序。
警车鸣笛声破空而至,有力地脚步声不断逼近,公司周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面围着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
听到响亮的警笛声,江聿最后看一眼繁忙纷乱的人群,笑了一下,大步迈开转身便走。
病房走廊一如往昔,偶尔传出病人的呻吟声、呼噜声,护理人员到处走动查房,前台的电话铃一天之内会响很多次,每响一次,江明义隔壁病房的病人就会翻一次身。走廊墙上的窗户只在冬天关着,这时节,窗外风景很好,可惜病房里的那些人几乎没机会出去看看。
明明是难得的、如此明媚的春天。
“你那边怎么样?”
“托你的福,顺利完成任务,走得很安详。”阳光和风前仆后继,拥到夏榆音身上。
“我去找你。”
“给你,”夏榆音把一根冰棍放到江聿手里,自己撕开另一根的外包装,“庆祝一下。”
江聿接过,撕开包装。
芒果味的。
“话说你不是删了证据吗?还是说你早就把证据提交了。”夏榆音拈着木棍子,晒着太阳眯起眼睛。
“我只答应了会删,但没答应不提交。不过……我没有提前交材料,”江聿看了一眼已经舒服得快躺下来的夏榆音,笑道,“想把三个人留在同一天解决。”
“哇……所以你是提前做了证据保全对吧——老狐狸。”
江聿伸手把他拎起来一点,“你做得很好,想吃什么?”
“还没说完呢,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俩人的继承权还有吗?”
江聿摇头,“就他们犯的那些事,够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夏榆音站起来,伸个懒腰,“好吧。吃饭去吧,等会晚高峰要堵死了。”说完要走,衣领被勾。
“到我问你了,你怎么说的把他气死了?”
“说了你好多坏话,他笑死的。”夏榆音把身子一偏,将勾在后衣领的手指拎出去,狡猾地眨着眼睛,手指点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差点就赶上晚高峰了。夏榆音开车毫无章法,只能保证遵守交规和死不了人,其它的保证不了,坐车的人只有心惊胆战的份。而本人对此无知无觉。
“快月底了,来你家蹭饭,行吧?”夏榆音停好车,下车之前问了副驾驶上还在发晕的人一句。
晕归晕,话还是要回答的。“行。”
“平时这个时候不是还吃得起饭吗?”江聿走着走着,调侃他两句。
穷鬼明显一顿,扯着嘴角整个人干巴巴的,憋不住了才说:“对不起,买游戏卡带上头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有钱鬼笑了。
有钱鬼虽然这种时候比较讨厌,但优点依然明显,比如——
“我发现你有一个优点,”夏榆音把备好的菜递过去,下锅的时候往后退一步,“不挑食。”
他说的时候漫不经心,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鸡翅,说完后几秒才反应过来。
厨神没有挑食的机会。
爹不管,妈也不管,只有个老管家料理一下家务,其它时候,江聿只能在学校和大街上晃荡,然后从街这头吃到街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