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如此境况,洞里人的生机怕是寥寥无几了。
陈礼膝行上前几步,正想开口,一直埋着头的小县丞突然壮着胆子道:“陛下,王爷他生前所望,江山永固。所以陛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民不聊生,江山如何永固?所以,所以,还请陛下保重身体啊!”
他的嗓子被扯得生疼,回顾沈淮书与他一同包馄饨的场景,亦觉心中酸涩难耐。
这时之前与沈淮书一同上山的那名衙役像是想到了什么,哆哆瑟瑟道:“陛下,或许王爷早就预判了山洞会倒塌,所以……”
魏少安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上已被大雪染白,瞪向那人,面部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所以什么?”
那人咽了咽口水道:“回陛下。我跟王爷上山的时候看到有狐狸、松鼠从洞穴里跑出来,还有成群结队的鸟类慌不择路。温泉的水突然枯竭。还有寒风肆虐,声音比往常还要大。如今想来这不都是地震前的预兆。王爷那般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小县丞蓦地抬起头,道:“陛下,土匪狡猾,山洞里会不会还有另一个出口?”
……
又是另一番景象。都是土匪用木头搭建的高矮不一的房屋。敞开的屋内还有一些散落的家具以及木柴。
想来天气暖和的时候土匪们都居住在这里。直到扛不住严寒的时候才搬进的山洞里。房屋就在山洞的另一处隐秘的出口,出入相当方便。
他一时心里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过。
魏少安的手已然被冻得红肿,更有鲜血凝固在手上。他弯下腰扒开厚重的雪,从里面将只露出了半个角的令牌拽了出来。
沈淮书,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是象征着摄政王身份的那枚令牌。此时正覆着雪安安静静地躺在魏少安的手中。可他此刻并不是出现在洞穴里,而是另一条小路上。小路已然被飞雪掩埋,但依旧能看到那人留下的脚印。
有人小声道:“王爷他伤得很重,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但陛下没有动,谁也不敢迈出第一步。
他们的关系谁都听说过,帝王心海底针,更是无人能够琢磨透。
所以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魏少安在想什么。
小路一路蜿蜒到山下,血色的梅花也跟着绽放了一路。
魏少安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手中纯金打造的令牌便被捏碎了。
……
“你们听说了吗?摄政王被陛下押回京都城,囚禁在死牢里。唉!真没想到啊!他也会有今天”
“听说了。挖金矿,残害百姓,这每一个罪都够他受得了。不过,陛下为何不斩了他”
“可能因为他对大盛还有贡献吧!说实话,他虽喜常年征战,用强硬手段征兵,但他战无不胜,也算是为我们大盛争夺了那么多的土地不说,边关这么多人无人敢犯,也是因为有他的存在”
“还有两年前朝廷下发的土豆、地瓜的种子,的确产量丰厚”
“像他那么桀骜的人,关进牢里比杀了他还可怕。所以也没什么好恨的”
“唉?今日我们小镇开了一家臭豆腐坊。一会要不要一起去吃”
“好啊!这王书书牌的臭豆腐吃我早就听说了,一会儿就尝尝鲜”
“我记得两年前也就京都城有卖的,如今已经开到了大江南北。现在就连我们这山泉小镇都有了。听说他的创始人王书书就是个甩手掌柜,早将店铺的管理大权交给了他的徒弟。他徒弟叫什么来着?”
“陆千策。对陆千策,现如今已经富甲一方了”
“叔,你听到了吗?今日有新店开业啊!卖的还是臭豆腐”
躺在桌子上睡得正熟的人被那孩子摇了两下,睁开蒙眬的睡眼,道:“臭豆腐怎么了?想吃,改天叔做给你吃”
小庄兴奋道:“叔,你还会做臭豆腐?跟臭豆腐坊里的味道一样?”
男子二十七八的年龄,头发毛毛躁躁地扎在脑后,留着一脸的连包胡子,看起来十分邋遢。唯有你双眼如明月般璀璨。抬起的瞬间他反应过来对方问是什么,揉了揉眼睛道:“做孩子不能太天真。怎么说什么都信?当然是逗你玩呢”
那孩子也是被沈淮书逗惯了,只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就把臭豆腐的事抛到了脑后:“对了,叔,后厨的食盒都装好了。我们该去地里送饭了”
沈淮书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好”
牛车已经被从牛棚里拉了出来。店小二陆陆续续地将一个个食盒摆满了牛车。食盒是木质的,成椭圆形,上下两盒落在一起。下面是饭,上面是一素一荤两道菜。
每到午时沈淮书都会与小庄带着一车食盒去田里给劳作的乡亲们送饭。
他初到山泉镇的时候,田里大片大片的庄稼都是枯草。镇里的年轻人也所剩不多,大都去其他地方做工了。
山泉镇可谓是穷乡僻壤。留下的老人们也都无力劳作,所以沈淮书便出钱将镇上的大多数田地都买了下来。再做些农具,召集了镇里镇外有能力的青壮年跟他一起种地。
起初只能种满一少部分的地,后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从镇外回来,便种满了所有的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收成也越来越多,直到成为当地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他爱财有道,并不贪婪,对手底下的人颇好。给的酬劳可赶上他们以前自己耕种田地所得的收成不说,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他还在镇上开了家永泉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