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将手从杨光眼前挪开。她脸上泪水涟涟,反射着月光。陆离下意识地用拇指将她的泪痕拭去,当泪水沾湿了手指,才大梦初醒般顿住,只见杨光也和自己一样被这举动定住,便飞快地收手。转身掩盖自己的情绪,另开话题。
“这是我第一个任务,却是一个每当我想起都会心中绞痛的失败。尘璎临终的那些话,你可曾看出她另外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
“她一生,台上台下,皆是唱戏,做的都是英雄,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自己心底揣着真假,只有旁观者分辨不清。她讲自己看不清大局,是假,她讲渴望自由,却是真。不仅是渴望,亦是夙愿和理想。”
这番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杨光也立刻体会了此中深意,又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女人翩跹地站在栏杆上,足底轻旋,声音婉转地唱道“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杨光蹙起眉头,因为怜惜那个早已不在的女人,心里堵得厉害,反问着:“所以,她其实做了双面间谍,但却被自己人构陷,最后变成了双方都想要她命的情况吗?”
陆离点了点头,面色沉重。
“是我铸成大错。倘若我探查的彻底些,倘若撞见她和阿狰同在一处前便将她判为生,即便是两方人都想夺她性命,也许她,会有不同的结果,而阿狰,亦不会百年煎熬,百年痛苦。”
“可是你,何尝不是同样痛苦……?”
月光下,她的眼睛里满是痛惜,一行泪水无声地从她脸上滑落。他被她的话、她的神色,惊得愣在原地。
“错不在你,那是尘璎自己的选择。”她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语调依然柔和,却说着有些责怪的话,“只是……陆离,尘璎临终的那些话,你读懂了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却始终没有读懂,她对狰滚烫的那颗真心。”她刚刚的举动并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带来了莫名的泪流不止,“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你不用管我,我一会自己就好了。要是今天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陆离仿佛被钉在原地,目光远送女孩飞快地逃离,心里依然为她刚刚的话语所震动。只不过,他自己也分不清,让他久不能语的究竟是她的怜惜,还是她的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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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之后,本来就处于恋爱中的高冉冉更是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提着健身的袋子,轻巧地踩着猫步进门。
“傻~光~你晚上自己有好好吃饭吗~”屋里并未有人作答,但灯却分明亮着,高冉冉脱了鞋,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一旁,再度喊道:“傻~光!你在屋里干嘛呢!”
“哐!”杨光的房门被她一脚踹开,随即杨光身披一条长围巾,装作水袖,口中囔囔着“锵锵锵锵ceiceiceicei”,兰花指上下翻飞,围着高冉冉转了一个圈,停在她眼前。
“书接上回!我们说到……”只见杨光面带不正常的红晕,傻兮兮地笑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佳酿的芬芳。
“接你个棒槌啦!”还没待杨光说完一整句,高冉冉便恼怒地打断了她,她越过杨光,看到半开的房门里歪倒的两个酒瓶,还有一地瓜子花生等下酒菜,立马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她肩膀上,“你妹的你这只傻狗啊!又给我瞎喝钱了是不是!!!!不是说好都卖了等年假出去旅行吗!!”
杨光立马抱头鼠窜地扮作哭脸,不停地瞎喊:“官逼民反!谋杀亲友!好你个小冉冉!警察太太就可以强抢民女吗!”
“太太你妹哦!仗着自己喝多了张嘴就来!你给我拿命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