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程景峤看着钟野姿在程纪峣的身旁坐下,在他的斜对面。
吃饭时都未交谈,基本的餐桌礼仪。
饭后钟野姿直接上了楼,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求”程景峤。
她从未将“俗”这个字跟程景峤划上边。
程家的两兄弟都在楼下。
“哥,你那个公司还签艺人吗?”
程景峤头疼,钟野姿让程纪峣来当说客他一点不意外,只是过了那么久,她竟然还没有将这个念头打消。
这两个搅和一块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情来,他问程纪峣:“你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七月啊,怎么了?”
“那她呢?我记得你俩是同届,她的书不念了?”程景峤反问。
程纪峣又不可能直接把钟野姿退学的事情跟他哥哥说,“可以办休学,反正又不着急毕业。”
程景峤挑一边眉毛,“你就那么喜欢?”
程纪峣愣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程景峤话中的含义,“哥,我跟你实说实话,我不喜欢她。”
程景峤头疼,两人都比他小七八岁,他们的情情爱爱他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就算不喜欢她,但我们也是从小认识的朋友,她在家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能帮一点是一点喽。”
“那你自己想办法。”
程景峤将他一人丢在楼下。
翌日清晨管家安排园丁将花房中昙花搬进室内,园丁不敢打包票说这花一定会在某个具体时间点开,只是大致地说会在夜里十二点到半夜两点这个时间段。
钟野姿白天依旧无所事事在画水彩,至于程纪峣他昨天又出去喝了一个通宵,早上回来后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
宿醉的人就算花一个白天来补觉,程纪峣还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二人晚上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上楼打联机游戏,待到时间差不多后,钟野姿观望那一株还没盛开的昙花。
中途,钟野姿又回了一趟二楼的卧室,她低头观察隔壁房间的门缝,今晚这个时候程景峤还没有回来。按下心中的异动,拿了条毯子回到一楼,程纪峣又在重新摆弄他的相机。
程纪峣本人对昙花绽放没有任何兴趣,只不过无聊,顺便陪着钟野姿一起。
钟野姿更无聊,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若不是住在程景峤这边,她晚上恐怕会跟着程纪峣一起去喝酒。
今夜程纪峣倒是从他哥的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和钟野姿都倒了点。
酒没加其他饮品调过,钟野姿只敢慢慢小酌。
直到过了夜里十二点,钟野姿听到大门那边有响动的声音,她抬眸望去,过了片刻,程景峤的身影从玄关处出现。
他自然地走向钟野姿那里。
“还没开?”
钟野姿朝他摇了摇头。
面前摆在地上的植物,巨大的绿叶向地面垂下,绿叶是翠绿色,因为室内的灯光让它的叶片上多出一道光泽,一株上面有两只裹满金丝的花苞。
稍大的那只花苞不知是不是钟野姿的错觉,好像是要比之前还要大一些。
似乎是开放前的征兆。
“感觉快了。”钟野姿稍稍压低了音量。
程景峤注意到另一边的程纪峣,他没个正形地仰躺在沙发上,双眸紧闭,那模样是睡着了。
在年轻男女的脸上转了个圈,之后在钟野姿的身旁坐下。
客厅静悄悄的,能够听到程纪峣绵长的呼吸声。
钟野姿的视线从花苞上慢慢移到程景峤的脸上。
“我还是想试试。”
她的声音漫过程景峤的耳畔,很轻,却又是下了某种决心的模样。
“试试什么?”程景峤明知故问。
“拍戏。”
“我很适合,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钟野姿在心底打了无数遍的腹稿遍腹稿才敢再次同程景峤开口,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瞬间是哪里来的自信心。
——“我很适合。”
程景峤轻笑一声。
又轻又快,钟野姿恍惚是自己的错觉,她看到程景峤的身体向前倾。
程纪峣的相机被扔在一旁,程景峤弯腰拿起放在手心上把玩。
程纪峣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容易的就拥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尝试,却没有一项能够长久地坚持下去。
长而久之,养成了喜新厌旧的性格。
但这么多年,倒是一直喜欢着一个姑娘。
程景峤慢慢转动镜头,朝向钟野姿。
相机还有电,他拨弄开关,显示屏先亮了起来,他十几岁的时候学过一些摄影,不过是胶片机,自己在暗室里洗过几张照片,后来倒是没时间再去忙这些。
无论是数码还是胶片,摄影一直讲究一点,就是拍暗不拍明,
或许是为了配合今晚的观花活动,室内的灯光一开始就调成最暗的模式。
钟野姿身上的衣服也是偏浅色的连衣裙。
眼神透露着询问还有迷茫,整个人有些不自在,在他的镜头下有些手足无措。
钟野姿像是一株缺乏生命力的矢车菊,花株高昂,但花蕊却向下垂帘。
可她身上有种凋零濒死的气质,分明没有人见过她绽开盛放的模样,又何来凋零一说。
钟野姿不知道程景峤是否要拍她,又或者是在审视她。
她不敢扭头,只当作不知。
“啊!花开了!”钟野姿轻轻地惊呼一声。
洁白剔透的花瓣开始绽放。
钟野姿伸手想将程纪峣叫醒,本人目光却是聚精会神地盯着花。
“我把你签了,应该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你帮我做事。”
言外之意钟野姿回国的事情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晓,她的事情不再是一件需要隐藏的秘密。
钟家那些事程景峤有所耳闻,他不会没事找事,掺和进去。钟野姿微愣,程景峤现在是松口了?
她没再看花,重新看向他:“你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人。”
“你跟钟弥远发生了什么?”
程景峤并未拐弯抹角,直言问她与钟献仪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长久的沉默让程景峤举起相机又放下,对着那一只昙花始终没有按下快门。
“钟弥远三年前流产因为我。”
钟弥远当初流产的那件事情闹得很大。
她结婚早,二十三岁那年就同门当户对的梁家次子联姻,结婚一年,钟弥远怀孕,没多久后流产,而钟弥远的这段婚姻也因此结束。
意外流产,而梁家一再退步,这件事上本身就是充满了疑点。中间确切的缘由也只有钟、梁两家人才知晓。
其余几家不过是听到一些传闻。
钟野姿的话倒让程景峤想起了另一个离谱的传闻,那就是钟献仪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勾引了自己的姐夫……
程景峤在听到这种传闻后从始至终没有相信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搅进这种脏水里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程景峤明知道是麻烦,不知为何还是应下。
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咔嚓”。
钟野姿听到清脆的快门落下的声音,而镜头却是转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