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情窦初开的表弟会会对她情根深种,这情网陷得也不十分冤枉。
他道:“柳小姐妆安,不知病情可大好了?”
柳裁客气道:“劳世子挂心,已大好。”
崔景让笑道:“见心被皇后堵在宫里,正在焦头烂额地选王妃,柳小姐可知否。”
她只晓得人在皇宫,想着那是他父母的地盘,能有什么不自在的,没料到竟是被自己亲娘给扣下了。
选妃是喜事,怎会焦头烂额,怕是喜不自胜才对。
紧紧握着玉佩的手被硌得隐隐泛白,柳裁脸含微笑,道:“肃王爷现下喜上眉梢,怎会焦头烂额。”
她心里明白,选妃是早晚的事儿,所以心中苦或笑尚都能忍住,并未呈现人前。
然而裴寂让李沛德送来玉佩是何意,要她莫拈酸吃醋吗?真是可笑。
“此话不假,在自己老子娘处,那是个心肝宝儿,万事儿没有理由让他操心。不过选妃一事,你也知道,天底下的女子倾心他的实在太多,王妃人选着实难定,已经挑得眼花缭乱了,但总的来说是喜事。”崔景让笑言,“倒是柳小姐该当小心谨慎才是。”
柳裁道:“我该小心何事,还望世子言明。”
崔景让道:“柳小姐当知道,名门贵女为了抢夺他,可是敢下死手的,坏柳小姐的一桩事儿算是客气的。”
成亲在即,柳裁不知是哪位手操胜券的小姐,耐不住性子,先行敲打她了。
“我知柳小姐与见心情投意合,是一对璧人,但你家世不显,入王府位份定然不高。柳小姐莫要因我快言快语生气,着实本朝以来,王府中未曾有过家世如此之低的妾室。
“妾室太过张扬,于显贵之家而言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好事。当家的王妃要为难妾室,简直易如反掌,见心能救你一次,不见得能次次护住你。”
崔景让的威胁与贬低之意十分明显,准王妃未入王府便要先立威,抬抬手,小惩大诫一下。
真是可笑至极,因出身寒微,便不问她心意地将她摆在了可以任人揉搓的下位,以至贵人开一开金口,她便只能是个丧家犬。
也是呢,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要简单,仅仅给个小提醒,算是大发善心了。
所有人都强加她以妾室的地位,却从未问过她是否想要,柳裁不觉好笑。
不知她为何发笑,笑她已拿捏定了裴寂,他此番威胁屁都不是么?小门小户之女为往上攀,何曾顾忌过脸面,如今听他说王爷要纳她进门,越发的油盐不进死皮赖脸了,亏他还给裴寂出过讨她欢心的主意。
崔景让面上不显厌恶之情,而是意味深长地道:“见心怕委屈你,定要成亲当日抬你进门,如此做派有违礼法。我也是不希望见心为难,才特寻柳小姐,希望你能退让一步。如此大家都好。”
柳裁道:“世子专程等在这里,只为这事?不过世子误会了,小女子从未有过要入王府的想法。”
此话听得崔景让一愣,莫非真如裴寂所言,她毫无入王府的心?
但转念之间他又在心中哂笑:我又不是见心,岂会为你三言两语所蒙骗,更不会吃你放长线钓大鱼的当。本要你主动认下愿意为妾的话语便罢,但你自己口出狂言,那便别怪我坐实了此事。
“如何才能证明姑娘所言非虚?你无意嫁给见心,总得有个让人信服的物件儿或书信,好让我拿给他看,叫他明白你的心意。否则见心定然以为你受了委屈,才赌气说不嫁的。这般的话,不仅连累我这个传话人,未来王妃恐怕也会不喜柳小姐言行的。”
崔景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话,柳裁听得最真切的便是裴寂怕她受委屈那句。
怕我受委屈,便不该让人如此践踏我,她心里顿生无限羞恼与悔意,眼眶里的泪儿差点涌出。
举着龙纹凤舞佩到崔景让眼前,柳裁问道:“此物价值几何?”
崔景让笑道:“肃王贴身信物,千金难求。”
柳裁冷笑道:“万两。”
崔景让不解此言何意,问道:“何解?”
柳裁将玉佩递给他,道:“世子只需告知王爷,我不要玉佩,要万两纹银,他自明白我不嫁他的话为真。”
说罢,不管崔景让如何怔愣不解,她施礼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