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忱年走过去,装自然的努力克制呼吸,摁亮手机。他在夜里看着屏幕栏上几个信息,第一次觉得他妈所有不好的应该远离岑昭点。
他撩起眼皮,一口气喘吁吁还是传了出来,轻描淡写问她:“看到你妈了吗?”
岑昭穿着一身粉色棉袄,脸稚嫩地像傻白甜似的,夜里越黑,她脸越有种白。岑昭要回那刻,发现回不了的提了口气,嗓子在出口那刻沙哑的不成样说:“没没有。”
她听到自己声音就要哭了,周忱年又看着她,想扭头拉她走又告诉自己要她认知的道:“你来这干嘛的?”
岑昭:“……”
岑昭聪明点就会马上反问,你来干嘛的?
她本也想问。结果岑昭又提口气,别人说什么她答什么道:“方方明让我我来看我妈,妈跟别别人亲,谈恋爱。”
她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周忱年也想笑了,勾勾嘴角道:“你妈又不可能一辈子就守着你,你马上上大学就要飞了,她这些年又不管你,你让谁跟你单独一辈子也不能要你妈。”
周忱年想他好像八百年以前就给她灌输过这个思想了。
他扭头想拉岑昭走。
岑昭说:“那那谁管我?”
她找的到人吗?
她感到荒谬。
她像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周忱年想拉她,没碰到就发现拉不了时回头说:“你妈能活一百多岁就跟你长长的,不然就我,方明。”
他心里仿佛有一根弦绷断。
“……”岑昭胸口很热,热热的水已要充满眼眶,岑昭觉得搞笑,脸上仍不服输说:“你爱我吗?”
……
时间在这刻静止了。
周忱年很想说这世界谁老提这东西,不是八九十年代的现在谈恋爱都是钱钱钱,玩玩玩。周忱年身上猛陡生一股很重的不耐烦,然而他淡淡垂眸看了会岑昭,还是抓起她衣袖说:“我爱你。”
岑昭站着不动。
周忱年把她拉走了,边看手机边他妈焦躁想吐槽道:“我很早就说你妈不靠谱,你在这看她谈恋爱是你脑子装屎了吗?”
岑昭:“以以前人要爱爱可能是脑脑子里没信仰。”
周忱年:“……”
岑昭吸鼻子:“我很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旁边是奔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外观看着像冷漠,什么都不知道的科技,另一边是荆棘寂静的刮肉伤皮的丛林。岑昭道:“我现在知知道了,我要要当医生。”
周忱年想笑了,想说治不了自己想治别人了是吗?却认真看着她道:“挺好的。”
岑昭:“你你觉得我行吗?”
周忱年点头,“你这么聪明干什么都行。”
……
岑昭今晚觉得像跟他在谈恋爱,这世上他妈有点乱套了,她妈刚跟别人牵过手,他妈可能还接过吻了,她跟周忱年牵着手。
周忱年带她去吃饭,回家。
岑昭不想坐出租车回家,不想那么快。
周忱年带她走路去公交。
手全程牵着的岑昭狂冒手汗,几次想松手,周忱年抓着她手没放手的意思。
初春里跟冬天无异。
穿着很厚的衣服。
光线恰当时能照出他俩的影子。
全程像做梦。
回老家里,下了出租车才能到的村子里。下坡时,周忱年还牵着她,她到灯火还亮着的门口前几百米,回过神来的把手抽走了。
周忱年反应平静地像他俩从没牵过手。
到她家门被轻轻一推开的就推开的门口。
周忱年给她试了试。
轻声跟她道:“进去睡吧,别理你妈,有事给我打电话。”
—
她妈在家。
不知道方明跟她发生什么了,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看到她洗漱完上来后悠哉悠哉说你今天去哪了,不让你直接回村里吗?
岑昭说那个站离嘉南近,顺便把衣服放那了。
他们反正明天要走。
岑昭靠近她妈,在她妈身上闻到很浓又好闻的香水味。岑宁春问她爸对她说什么了,对她怎么样?初三初四在那玩的开心吗?妈的这次知道到高铁送你了吗?妈今天没去是你永远会在你妈这块。
岑昭已经习惯她干什么她不在身边,有她自己的事了。她向往自由,能一个人出国干很多很多事,事业也她自己拼的,她以为女儿理所应当这样。
有时岑昭还不明白什么叫主体性。
你想让你母亲陪你,你不舒服,这是主体性吗?
可按成长来说,不陪你是锻炼,是他们都这样。
情绪是可以克服的,爱自己不爱自己界定也是模糊的。
什么叫干你想干的事,你想让你妈接你。又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要长大独立,能自己回来,非要人接是不是幼稚。
岑昭千思百想后问她妈:“你会有有事瞒着我吗?”
“……”岑宁春扭过脸来看看她,给她理理头发,她女儿长着一副跟她三分像的脸,像极了她爸以前那还能骗着人的死样子。岑宁春精致到头发丝,跟她懒懒说:“妈妈什么都不瞒你。”
过去吗?
还不过去吗?
岑昭啧一声。
翻过身,真觉得自己阴雨潮湿,为些没必要的东西过去了。
她生长痛到这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