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宫女战战兢兢，哪里敢说实话，细若蚊声道：“回娘娘的话，娘娘身体确实不大舒服……”

“你叫的哪个娘娘？”卞贵妃抬眸看她，语气疑惑。

可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危险，让大宫女当场跪下。

“贵妃娘娘！是奴婢说错话了，求贵妃娘娘恕罪！”

“本宫是那种人吗？”

卞贵妃垂眸，俯身伸手将大宫女的脸抬起来，似乎在打量什么。

这种感觉让人汗毛直立。

不止大宫女惶恐不安，树上蹲着的傅芊也顿住了呼吸。

不会要打一巴掌吧？

可她想错了，卞贵妃的巴掌没落下，手指摩挲着这张脸，说了一句看似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妍美人不会觉得，你这张脸有些太过招摇了吗？皇上有没有多看过你？”

“……”

大宫女滞住了。

傅芊也顿时无语凝噎。

不是，真是看谁都觉得人家喜欢皇帝，是潜在的情敌啊？

这就算了，怎么会觉得人人跟你一样，闲着没事打量身边的宫女有没有勾引皇帝？

离谱，离大谱！

“为什么不说话？”卞贵妃盯着大宫女，要她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宫女嘴巴动了动，顺着道：“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奴婢就是这宫中随处可见的一株草，给您提鞋都是福气，怎么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越听卞贵妃脸色越好看，轻轻笑了一声。

“这么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本宫有些喜欢你了，不若这样，我跟妍美人把你要了去，你来本宫这里好好服侍本宫，如何？”

这话未免突然，听得傅芊都莫名其妙。

大宫女更是蠕动着嘴唇，只说出“小莉”两个字便无法再继续。

好在这时，宫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为首的女子一袭轻纱白裙气质斐然，如天边而至的仙子。

不是妍美人是谁？

傅芊眼睛一亮。

只见妍美人如同步步生莲一般，不紧不慢地走进宫殿。

卞贵妃自然能听到有人来，悠悠收回手坐直了身子，抬眸看向穿过水晶帘走来的人。

两人对视。

“姐姐久等了。”

妍美人率先开口，音色如飞泉鸣玉一般动听，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大宫女，语气显出几分懊恼。

“实在是近日皇上爱听我弹琴，昨晚弹奏至半夜，身子骨未免疲乏，这才未能在第一时间前来招待姐姐……”

这杀伤力！

傅芊看到卞贵妃面色一变，原本就盯着妍美人那张脸看的眼睛中，怨妒值达到了顶峰。

差点破防！

不过，皇帝昨晚不是在御书房吗？

傅芊迷惑了一秒，莫名觉得妍美人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她眼中起床时的阴郁尚存，好像不是为了让卞贵妃生气而刻意说，而是对被吵醒这事仍旧不爽。

傅芊：“……”

好大的起床气。

眼看着卞贵妃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妍美人这才浅淡一笑，令整个殿内都明亮起来，好像刚才的阴郁是错觉一般。

“姐姐不会生气吧？”

“哪里的话。”卞贵妃压下面上情绪，优雅一笑：“本宫只当你出了什么事，亦或是你我许久未见变得生疏，来了锦云殿半晌只是个宫女招待。”

好一番阴阳怪气！

两人这一来一回斗嘴，听得傅芊心里乐不可支。

妍美人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来这暗讽，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姐姐与我最是亲近，那想来是这奴婢没能招待好姐姐了。”妍美人这才得空瞥了眼大宫女，淡声说：“昨日皇上不是送来了西域葡萄……不对，大早上的吃这些未免凉了嗓子，还是先将皇上一同送的软香鹿茶新泡一份吧。”

“是。”

小莉得了令，看了眼卞贵妃，见她神色毫无波澜，这才赶忙出去。

傅芊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妍美人这是在为大宫女开脱？

不仅如此，这番话包含的意思可谓双杀：炫耀皇帝送了许多礼物；讽刺卞贵妃吃葡萄会凉嗓子是因为脖子受了伤。

当然，傅芊对后一点的猜测暂时存疑。

毕竟昨天发生的那种事情，放眼整个后宫都是惊世骇俗，消息并没有传出来。

卞贵妃脖颈上虽然带了白色纱带遮掩，但是特意点缀了饰品，与整体的打扮搭配起来更像是别出心裁设计。

因此妍美人兴许只是随口一说，总归是怼了回去不落下风。

再看卞贵妃，要不说是高端选手呢？

除了一开始听到妍美人为皇帝弹琴一夜险些破防，直到现在表情都是温和，没有任何动怒的情绪。

卞贵妃甚至主动道：“皇上昨日去了我那，带来了不少宝贝，本宫想着妹妹刚从冷宫出来，对这些东西格外有需求，方才便带了一些……也算是我对妹妹表达的一些歉意吧。”

没等妍美人回应，卞贵妃的手覆上了她的手。

“曾经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都是误会，错不在你，那今后就烟消云散，你我重归于好可好？”

妍美人白皙但节骨分明的手顿了一下，面上若无其事，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抽出手。

“那就再好不过了，幸好皇上明察秋毫，我才得以将证据予他过目，否则那种事要真被人污蔑坐实，我可真就一辈子不得心安，你说是吧？”

傅芊亲眼看到卞贵妃的面色僵住，眼神闪躲一瞬，心里不由得惊讶。

什么意思？

毁容事件难道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