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内部洗手间。
水流声不绝于耳,混着女人涩然的干呕声。
江知初打开门,就看见趴在洗手台上的女人。
暗黄色柔光下,女人弯腰背对她,黑长直发凌乱,尽然捋到左肩。
一手撑住台面,一手冲着水流,细款红色腰带扣住腰,背部和脖颈的优美线条伸展,显得很是脆弱,又异常魅惑人。
耳边萦绕着简子虚急促喘息声与轻轻呻吟。
江知初看到这幕,倏地移开视线,心中猝不及防腾起些不自然。
她做得...是不是有一点过分?
如果换一种更容易让简子虚接受的方式呢?
简子虚不是向来从容不迫吗,怎么...现在看着这么痛苦?
江知初思绪翻转,放缓脚步走过去,轻拍简子虚后背,试探性问道:“简姐姐...你还好吗?”
简子虚转过头,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她,一字一顿冷声道:“擅作主张...”
“我...”江知初望着这张苍白面庞,心尖陡然颤动。
第一感觉竟又是...太像了。
这张脸,嗓音,尤其是这双眼睛。
江知初无力闭上眼。
最难办的情况出现了,听简子虚意思,应该是一直知道魏漾所做,只是在装糊涂。
“为什么...”简子虚瞳孔失焦,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紧握,下一秒忽然握住她肩膀,猩红目光紧紧逼向她的眼,语气执拗:“为什么要告诉我?”
简子虚手上带水。
水珠往下流,江知初紫色旗袍被印湿一团,透过布料滴到皮肤。
很凉。
她深呼一口气,心中大石不断往下宕,声调反而沉静到极点,“简姐姐明白,你这是在自欺欺人,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简子虚眸中轻颤,视线瞥开又荡回,“不需要解决。”
掌心力度缓缓加大,又骤然减轻,最后只剩下疲软。
简子虚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捂住头,自顾自喃喃道:“一切本都该相安无事。”
江知初长睫低垂,眼中复杂。
“一滩死水,死蜻蜓掉在里面,枯木腐烂缭绕,任何人都绕开走。”简子虚揪住头发,手一点一点滑落。
望着江知初,视线溃散声线颤抖,“偏偏你要可笑地扔进去樱花。”
“一瓣,一朵,一束,一枝...”
“最后...”简子虚手向后探,身靠住洗头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摇头道:“你把所有、所有的所有...都搞砸了。”
简子虚似乎不希望她插手。
江知初却知道并非。
打个比方,在她意识中,一个人绝望,真正想“自杀”,决定一了百了,那就再不会尝试去抓住任何东西。
求生欲只存在想存活的人心中。
简子虚也一样,若不想她插手,从一开始就不会任由她留在身边,更不会让她碰公司中机密资料。
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心底却脆而不整。
真是矛盾的很呐。
江知初看着简子虚失魂落魄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想抱一下简大小姐。
这样想,也就如此做了。
她拥简子虚入怀,手掌握拳不去触碰,眼尾含着温柔笑意,“想哭就哭,整天绷着个脸,也不知道累。”
简子虚鼻息中满是葡萄柚的香气。
她低下头,睫翼轻颤,“谁要哭...”
“简子虚...”听闻这话,江知初眨眨眼,忽然乐呵起来,情不自禁将恶魔爪伸向简子虚的脸,边捏边笑,“你是简娇娇吗?怎么这么会撒娇?”
嘿~之前怎么没发现。
真有趣儿。
肯定是因为之前把简大小姐叫年纪大了,她活这么多年,应该比简子虚大才对。
不过...她眼中划过狡黠,年纪小容易为所欲为。
为占便宜,她也只好装了。
“没大没小。”简子虚轻拍开她手,头却不自觉地往热源靠近,靠上她肩膀,“你到底...在谋划什么,想...得到什么?”
难道简子虚生疑了?江知初愣住,脑中思考对策,没发现对方的小动作。
“我吗?”她故作轻松道:“在这个世界,我什么都不要。”
她江知初来无定所、去无移时,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三不谋权。
没错,她努努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可不就是什么都不要。
“骗子。”简子虚双目半阖,将头窝进江知初颈间。
颈间传来温热呼吸,江知初身体僵硬,握成拳头的手忽然展开,在简子虚腰间轻推,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
糟糕,简大小姐正心烦意乱,心碎不堪呢。
她要是推开人,不等于自寻“任务不完成路”?
简子虚垂眸,不甚在意地瞥一眼腰间无声抗拒的手,头慢慢贴近,眼眸轻眯,如猎人一般,唇珠在她最容易致命的喉咙间徘徊,“又在说谎。”
黏腻的呼吸喷洒在颈间血管。
暧昧四起。
江知初白玉般的耳尖刷地爬上粉红,急声辩解:“我没有!”
简子虚唇角勾起,目光在脖颈间游移,脚步向前逼。
江知初退后,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喜欢女人。”
啪——
江知初鞋底细细的高脚与墙面贴合。
无路可退。
她视线向后瞧,瞳孔微缩,背部试图不去靠墙面。
咬咬牙,只好盯住面前近在咫尺的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简子虚目光移向江知初后面瓷砖铺的白壁,看着很干净,但总归是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