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身后有些慌张,急急拉着程雾的衣服,探出身子就看见马父对着程雾的尖刀,她喘着想站起来,“你干什么!你拿着刀威胁谁呢!?”
程雾浑身冒汗把奶奶往后拉,床头有铃声,程雾悄悄凑过去打算从背后拉铃引起护士站的注意。
“我不知道你女儿经历了什么,但是那天晚上我就是让你女儿在隔壁屋子住了一晚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当然不知道!”男人红着眼眶抓住刀更近一步,程雾被逼着下意识要往后退,但是身后就是病床。
奶奶吓得手开始发抖,却还是拼命把程雾往后拉,大喊着:“你在犯法啊!要杀人了!救命啊!”
奶奶也想到床头的拉铃,勾住线要摁铃的钮,程雾抓住奶奶的手,“等一下!”
他急着拦住奶奶,转头一看,马父果然被激怒了,咬着牙就冲过来,程雾心一狠,抓过椅子打在他的手上,然后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
马父被踢朝向一边踉跄了一下,这时候奶奶已经拉了铃。
程雾也不管奶奶是否能走路,把奶奶拉下来,就要扶着她往外走。
被正对着踢到肚子的马父呻吟了一声,重新抓过地上的刀怒吼着就要再一次冲过来。程雾放开奶奶,咬着牙抓住马父手里的刀,把马父堵在半路。
手上瞬间剧疼无比,猩红的鲜血汩汩涌出,但程雾不敢放手,他咬着牙抓紧马父的手,膝盖一脚踢在马父的□□。
马父不过是个开车的中年男人,尽管一腔怒火,可他浑身没有一点打斗技巧,对上程雾,除了一身蛮力,一点其他招都没有。
但恰恰好,程雾的力气也不小。
“奶奶,快走!去找人!”程雾朝着奶奶大喊。可被踢的满头大汗的马父却嘶吼出来:“你这个畜牲!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拖着那副身体死去!”
“你们都走不了!你们这些狗日的都要给我女儿偿命!!”马父如陷入绝境中的烈马的最后一次挣扎,猛地开始抽程雾手中的刀,头也开始往程雾身上撞。
刀不断划过程雾的手心,程雾却只能咬着牙拼命抵住骨肉撕裂的痛,把马父摁在原地。
他余光看见奶奶已经走到门口,手已经颤颤巍巍的要把门锁打开。病房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已经有人围观病房门口。
只要把门打开,有人进来帮忙,至少,至少奶奶不会出事。程雾眼泪已经因为剧痛聚到眼眶,身体却是死犟着不放开暴怒的马父。
反锁着的门终于被打开。
可下一秒,门轰然朝着奶奶推去,奶奶被门骤然抵着摔在地上。
程雾握着马父的手和刀的身子一顿,门口走进一个跟马父一样带着黑口罩的女人,她一脚跨进病房,从红色小包中掏出一把小匕首。
匕首被她握在手中高高举起,程雾瞬间放开马父的手,用尽此生的力气奔向门口,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要抓住那把高悬的刀。
可就像马父挣脱不了程雾的禁锢一样,程雾一样制止不了那把刀落进奶奶的身体里。
程雾拼命冲向女人,猛烈的撞击把女人撞出了门外。他们像两条深海里的鱼跳入烈日下的沙滩中一般,胸口剧烈起伏,但都不能吸入一丝空气。
眼泪夺眶而出,程雾抖着身子从女人身上爬起来,如丫丫学步的孩子爬行般爬到奶奶身边。
空气中是尖叫,怒吼,地上是鲜血,尸体。程雾抱着奶奶,抬起头,屋子里的马父举起手上那把沾满血的刀,就要朝着程雾冲过来。
刀尖对着的是程雾的头,却在半空中拦下。
保安拿着防暴叉,抵住马父。被程雾撞到地上的王阿姨站不起来,被保安和医生围在地上。
有人从程雾想要掰开程雾的手,程雾看清是医生后,浑身卸力让他们围着奶奶开始抢救起来。
程雾抖着身子站起来,有护士注意到程雾的手,叫人过来开始处理程雾手中的伤。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这些畜牲!我要为我女儿报仇!”马父即使被保安团团围住,嘴里也不忘诅咒程雾:“当官的欺负百姓!你们这辈子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地狱,程雾想着,地狱这种东西早在他在老家放火的时候就该下了!
程雾红着眼挣脱护士,猛地冲向还在怒吼的马父,医生们都是震惊着拦住程雾,“准备手术!要准备手术!”
护士们推着车过来,程雾回过神,没再往马父那里冲,而是和医生们一起把奶奶抬到车上,跟着车一起走到手术室之前。
有人过来给想带程雾去包扎伤口,程雾抬起手看了一下,伤口已经可以见到骨头了,那天给程雾糖的那个护士强行把程雾带着过去把手处理了,又放程雾回到手术室之前。
医院因为这件事瞬间开始闹腾,不少人都悬着一颗心,就连医院都加大了安保。
中途有警察来找过程雾,想请他录口供,却被程雾冷着脸以沉默回答。
任妈妈和任朝雨都来了,手术室外又是一片哭声。手术灯闪了好久好久,灯光比出租屋和老城区的家里的灯还要亮。
可熄灭的时候也都一样。
可它熄灭的时候,程雾收到了一张死亡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