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戈头刺入地面的瞬间，三百道血泉冲天而起。青辰看着那些跪拜的甲士突然调转兵刃刺穿胸膛，暗红铁锈从铠甲缝隙里开出白花。苏不负腕间银铃尽碎，苗疆血咒的反噬让她呕出带冰碴的黑血。

"他们跪的不是新主。"慕容孤鸿的声音从岁月林传来，白发缠着藤蔓在身后拖出沟壑，"是慕容氏三百年的罪孽。"

青辰抬手接住飘落的茯苓花瓣，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甲片。最后一个青铜战士倒下时，地宫方向传来龙吟，那些扎进地脉的戈柄竟长出青铜枝桠，转眼间化作参天铁树。开满白花的根系爬上宫墙，将整座皇城裹成巨大的茧。

慕容孤鸿的剑鞘突然裂开，二十年光阴从裂纹中喷涌而出。青辰看见父亲的身影在光瀑中急速倒退，皱纹如潮水退去，最后定格在云贵妃坠楼那夜的青年模样。光瀑尽头，云贵妃的虚影伸手接住飘落的发簪。

"同命蛊的解药……"慕容孤鸿将玉瓶抛给苏不负，右臂开始沙化，"是看着所爱之人白头。"

苏不负突然咬破舌尖，用带血的手指在青辰后背画符。苗疆秘传的同心咒蔓过两人经络，慕容孤鸿沙化的速度骤然减缓——她在用自己剩余的生命偷换光阴。

地宫方向传来巨响，铁树开花了。每一朵青铜花蕊里都坐着个小人，细看竟是历代慕容皇帝的缩小版。青辰怀中的盘龙匕突然发烫，匕身浮现星图，指引向瘴气林深处的镜湖。

"你娘在湖底..."慕容孤鸿最后半句话被风吹散，沙化的身躯堆成坟茔。青辰伸手去抓，只握住一把带着体温的沙，沙粒从指缝漏下时竟发出环佩相击的脆响。

镜湖比想象中冷。青辰踏水而行，月华引真气在脚下凝成冰莲。湖心漩涡中升起水晶棺，云贵妃的嫁衣依旧鲜红如血。当盘龙匕触及棺盖时，整个湖面开始结冰，冰层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文。

"辰儿，看脚下。"熟悉的声音响起，青辰低头看见冰中封着无数婴孩。这些胚胎般的躯体都长着他的脸，脐带连接着水底星图——原来轮回蛊分走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魂魄。

苏不负的弯刀突然架在他颈间："三百个你，只能活一个。"刀背映出她流泪的笑，"这是云娘娘最后的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