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宋璟很少能够看到谢玹,大多数时间里面,宋璟和阿沅都是待在原本的院子里面。
阿沅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回廊上,看着远处的天。
“阿沅,你还想找你爹吗?你若是想去找他,我便带你去找,那么大一家子人搬走肯定有迹可循。”
阿沅坚定地摇了摇头,流着泪道:“一年前他就收到了土匪的信,但是他却不愿意赎回我和我娘,他早就不是我的父亲了。”
是啊!若不是阿沅的娘亲年轻貌美,她们母女或许已经没命了。
“小璟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阿沅呆了几日,此刻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宋璟为阿沅擦干眼泪:“是亲不是亲,非亲却是亲。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我不会丢下你的。”
宋璟知道在院子里面待着不是长久之计,谢玹前几天让人送了几本书来看,但是宋璟心里面想的都是堑山发生的事情,后山村的村民为什么必须要死?老夏又为什么要自杀?比谢玹背景还要厉害的到底是什么人?
宋璟看书看得郁闷,想要到前厅找谢玹,却意外被人拦下。
“大人说了,这几天府上会有贵客来往,还请宋公子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被软禁了?
宋璟心中升起无数猜想。
连续几晚,宋璟都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歌舞丝竹之声,如果不是谢玹一个人自娱自乐的话,那肯定是他在宴请什么人。
宋璟心中十分好奇,在整个深县里面谢玹的官似乎是最大的,还会有什么人值得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招待吗?
他不让自己去,自己偏要去!
说是不让宋璟他们出院子,但其实也并没有派重兵把守,只有院子的正门有两个下人守在那里。
宋璟在山里面跑了半年,身手还算轻盈,他爬上靠墙的枇杷树之后,从树上翻了出去。
谢玹住的这个宅子里面假山园林很多,宋璟循着远处的身影,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湖面。
湖心亭中的舞女们,对着南面的宾客翩翩起舞,掀起的裙摆上还着铃铛,丝竹管弦的声音轻轻荡在水面之上,果然是好享受。
还好湖周围都是可以遮挡的假山,宋璟弯着腰一点一点从假山后面向前移动,终于看到了宴席上人。
谢玹坐在下首的位置上,穿着一身随意的素色儒衫,头戴逍遥巾,细长的发带随风微微飘荡,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超尘脱俗。
他一直低头饮酒,只是偶然抬头看上湖心亭中的歌舞。
宋璟换了好几次姿势才看清楚坐在正位上的人,他通身气派非常,身上穿的衣服绣满了华丽繁复的花纹,腰间一条玉带更是非常显眼。
他看上去十分志得意满,看到精彩之处更是大声喝彩,接二连三的“赏”字,显示出上位者的权势。
他到底是谁?谢玹在他面前虽然算不上做小伏低,但却十分恭敬谦让。
谢玹:“裕王殿下,虽然这里远离京城,但您还是少来我这里为好。”
裕王?
宋璟虽然不知道如今裕王是谁,但是听这个称呼,应当是某位王爷,怪不得谢玹如此恭敬。
裕王毫不在意地笑到笑道:“这几天可是把我憋坏了,我是奉旨秘密来到这深县的,不像你正大光明来剿匪的。住在客栈里面可憋屈死我了,我可是好几天没有看到这美人儿跳舞了,还是在你这里能好好放纵放纵。”
谢玹不语。
裕王拎着酒壶走到谢玹身边:“我知道,夏太傅刚刚过世,你心中难过,所以我来陪陪你,看看歌舞,帮你排遣排遣。”
谢玹陪了一杯酒:“是殿下自己想看歌舞吧!”
裕王笑道:“本王想看,你等做臣子的理当陪同。你放心,夏太傅的遗体已经好生送回他的家乡池州了,之后也会以国礼下葬。”
谢玹:“陛下恩重,回京之后臣定会替先师谢过陛下隆恩。”
裕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我知道,夏太傅不仅是你的老师,更是你的恩人,一手将你从谢家那摊烂泥里面拉了出来,又对你用心教导、悉心栽培。夏太傅人品高贵、学识深厚,是当世大儒,不过他看不穿形势,又看不惯我们这些在朝堂上往来厮杀、争权夺利的人,只能挂冠而去、远遁江湖。不过,人是要向前看的,往事不堪回首,那便不要回首了!”
裕王对着谢玹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对夏濯的悼念到此为止吧!回京若是让父王看到你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会生气的。”
谢玹:“多谢殿下提醒!”
裕王捻起谢玹盘子里面的一颗葡萄:“这深县实在是偏僻,我想喝个葡萄酒都没有。我还是赶紧回去吧!父王交待我的事情虽然没有办成,但是夏濯死了,父王的心病总算是能好点了。我回去也能交差!”
谢玹问道:“东西,没有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