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沉,傅景明恍惚记得自己貌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后半段一直有人在小声说话,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努力想要听清,不自觉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团杂乱的黄毛,背对着他,双手举起像是在玩游戏。
傅景明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模模糊糊听见黄毛念叨:“会不会玩会不会玩,不会玩赶紧回家吧。”
脑袋很重,像是灌了几吨水泥进去,和着沙搅匀了,顺带封住了四肢,给他钉死在床上。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傅知遇染头加烫毛了,他爹真是一天不折腾都不行。
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圆领白t的男生出现在眼前,一只手拎起“傅知遇”的衣领,直接给人上半身拽了起来:“谁让你上我床的。”
哦?这人好像见过。
等等,赵元年?
傅景明的记忆归位了一些,想起那黄毛压根不是傅知遇。
时雨来回扭着身子,活像只垂死挣扎的泥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你床上。”
赵元年直接给人拎下床:“人穿着睡衣,你身上这两块破布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什么破布,这可是前年最新款!”
“还有你。”赵元年从床上弄下一个,又对着躺尸的傅景明说,“吃饭了大少爷,你还等着谁请你呢?”
大少爷昨儿坐了一天车,现在浑身酸胀,一点也不想动弹。
至于早饭,看在凌晨还啃了西瓜的份上,饿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继续睡了。
身旁轻轻地陷下去了一小块,脸上好像有什么有什么东西痒痒的,傅景明忍了一会儿忍无可忍,抬头搓了把脸。
总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疲倦地掀起半扇眼皮,有个人跪坐在自己身边,红色格子的裙摆铺开,两条很长的麻花辫捏在手中,发尾正对着他。
傅景明茫然地抬眼,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瞳孔似浓墨晕开,又黑又圆。
他蹭一下坐起身来,迅速扯起昨晚被他嫌弃的薄毛毯盖在身上:“你你你。”
沈菀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我我我我怎么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现在是起不起床的事吗,他一个青春期美少年,醒来身边坐了个青春期美少女,这对吗?
傅景明心虚地看向门口,但凡美少女的老爹和对象任一出现,他都有口说不清。
要命的是赵元年真的出现在了房门口,手里还握了把圆勺,傅景明十分害怕对方拿勺直接抡他头上,不过那勺看上去是塑料的,被抡一下应该不怎么疼。
这也不是疼不疼的事,他啥也没干,干嘛白挨一下,傅景明连忙举起双手:“不关我事,我什么也没干。”
赵元年白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起来,是不是得所有人都来请你一遍啊?”
“起了起了。”傅景明一把甩开身上的毯子,急忙穿鞋逃向了客厅。
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赵老太太约的李师傅来上门换锁,傅景明一个包子还没吃完,李师傅就结束了工作。
傅景明进门拿了手机想要给李师傅转钱,一看李师傅满头白发,估计是不收电子转账,他转身又进门打开行李箱找钱包。
李师傅在门口收拾好工具,冲屋里说:“四把钥匙拿好,我走了哈。”
傅景明拿着钱包追了出来:“我钱还没给呢。”
“给啥钱,不用给钱。”李师傅摆摆手直接走了。
时雨三步并作两步从一楼跨了上来:“我能进你家看看不?”
傅景明点点头侧身将他迎了进去。
这套房子是傅景明爷爷留下的两居室,和赵家一样的格局,一前一后两个卧室,客餐厅连在一起很开阔,典型的老房子布局。
傅知遇提前过来简单做了装修,家具也换了新的,看起来还算温馨。
傅景明昨天晚上回来打算收拾一下行李,把箱子里的衣服都摆在沙发后觉得有些累了,吃了口瓜准备恢复一下,谁知直接给自己锁门外了。
现在东西摆了一客厅,贼乱。
时雨环视一圈,啧了一声:“这屋得给你造成啥样啊?”
傅景明也不生气,将沙发上的衣服挪到茶几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
这才哪到哪啊,他的东西基本都没到呢。
时雨坐在沙发,顺手就拿起茶几上的衣服开始叠:“你瞧你乱的,要不我给你收拾收拾。”
“你有强迫症啊?”傅景明问,他一个穿着外衣上别人床的人,不像是那么爱干净的啊。
“没有啊。”时雨叠衣服的手法十分粗暴,揉吧揉吧挤成一团,换个造型就堆在沙发的一侧。
“主要就是。”时雨一脸扭捏地看他:“明哥你这几天应该也挺闲的吧?”
“嗯?”
“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写作业呗。”
嚯,自己送上门来了。
时雨口中的一起写作业就是替他抄作业,地点选在宋青山家,幸福小区9栋。
宋青山家是三居室,五楼采光很好,客厅里十分亮堂,此时地上摆满了作业册子和试卷,白花花一片全是空白。
傅景明这会儿才理解为什么昨晚时雨哭着闹着还要再玩。
这货的暑假作业还一点没写,全指望着这最后几天来补,昨晚可不就是最后一次的狂欢。
同样灾难的还有沈菀,她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傅景明想着怎么也是个乖巧的好学生,谁知好学生非常公平地将自己一片空白的作业分成了三份,一份交给了赵元年、一份交给了宋青山,最后一份留给了自己。
“数学张疑肯定会严查,我还是自己写吧,英语写起来快,我也自己写。”沈菀极度满意自己的分配,惹得一旁的时雨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