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透过门帘穿了进来。
“所以……她那是何意?”虞柏舟蹲坐在地上,盯着那个酒坛子喃喃自语。
“将军口里的何意是指何事?”身后突然惊出一句话,虞柏舟猛地跳起来,而一前一后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转身一看竟是卫晏。
“景和,”他松了一口气,“能不能不要如此神出鬼没,把你们将军吓死了对你而言有什么好事?”
“将军还怕人吓?”卫晏自满自得捋了捋自己下颚上刚刚蓄起的小胡子,摆摆手呵呵一笑,而后状似无意环视一圈,“军师已经走了啊?”
“那将军愁于何事也?不若讲出来在下给参谋参谋?”
而他眼中的好奇之光快要溢出来,满身上下每个毛孔好像都在说着:“找我呀~”
“咳咳——”忽略掉卫晏满脸的不正经,虞柏舟清了清嗓子,踟蹰一瞬后问他:“景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人他心…”
可还没说完就忽的瞧见卫晏有些揶揄的眼神,这往常都大咧惯了的虞将军顿时涨红了脖子,话也有些结巴,“算、算了,你也是个光棍,问了你也白搭。”
营帐的门帘摇摇晃晃几下后慢慢停住,卫晏滞于原处还有些迟钝,这怎的……还攻击上他了?!
“光棍……惹谁了?”
“这还没讨到人家做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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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莱
山上的桃花总是开得分外晚些,往往低谷处的花儿快要败了,顶上的花骨朵才冒出来,其间夹杂着些许弱枝上的嫩芽与残叶。
于是便可见漫山遍野粉白相间、层层叠叠的……偶尔有嬉笑与欢闹声从某个不知名的山谷里的犄角旮旯冒出来,让人恍若进了一片世外桃源。
可今日阁主的小院却不是那么静好……
“啪——”
“啪——”
“还敢不敢了?!”
僻静的小院中,一个看上去只五六岁的小姑娘,规规整整地扬着小脑瓜杵在白衣男子面前挨训,明明是极为严肃的场景,她却嘴角抿向下禁不住笑。
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看样子也不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此刻见效果不丰,也歇了继续惩处的念头。
将竹条扔到一边去,而那小姑娘的手心已经通红恍若要滴出血来。
“不疼吗?还一直笑?”
“疼的,”小姑娘撅着嘴,“师父吹吹……”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可怜巴巴望着自己,任谁也狠不下心去继续说教,更何况还是自己好生养到这么大的娃娃。
白衣服男子轻叹了一口气,“疼要长记性,十七下一次不能再偷为师的酒了晓得不?你个几岁的小娃娃喝什么酒?”
“整日跟在小衍他们身后,怕不是都被带坏了。若还不改,那为师可要狠下心来将你关去书楼了。”
书楼是一处足有十几丈的竹楼,内里层层阶梯般上旋,楼内珍物孤本无数。虽是包罗古籍近千万卷,可整座楼却处于两山夹中一处谷地,周遭方圆几里皆被密密麻麻的竹林紧紧裹着。
阴森且压抑。
就算是视书如命的老钟叔也宁可扶着那双瘸腿下山入世去,也断然不会靠近那地方半步。
老钟叔如今也已年逾古稀,是怀莱中少有的长寿老人。只听他说曾经有门人违了门规欲去探究一番,却有去无回。
此后除却阁主,也再无人敢靠近。
“不要!”小宋泠绷着脸,扑通着挣扎从师父怀里跳下来,“那里面黑漆漆的,老吓人了!”
“师父你是全天下最坏的人!”
说着做了个鬼脸,趁着男子伸手没拉到她时窜了出去。
“唉……”
“十七这样的性子,若是我不在了,她如何能当得起重任啊……”男子皱了皱眉轻叹。
他的身后走来身着劲装的一男一女,女子眉眼英气十足,此刻好像被这话逗笑了,“阁主说笑呢?少阁主这样小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更何况小十七早慧,等过些年岁肯定会成长起来。”
“再说,您正值壮年,哪里用得着操这个心?”
“罢了,我去寻她,然后好生和小十七说道说道。”
而那一旁劲装的男子看了一眼面前男子的背影,动了动唇,终是没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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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湖面上激起一阵阵水花,宋泠坐在地上托着腮百无聊赖扔石头,不料刚又扔出去的小石头在空中被一只手拦下。
这样讨厌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