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衍!”
“哎~?”褚衍跟个兔子似的往后大跳了好几步,抬起两只手时没注意石子的脱落,“小十七……箭弩可不是这么玩的哈……”
褚衍咽了咽口水,绷紧了头皮盯着她手里的那精致小巧的弩。
可千万别因着它小而小瞧……毕竟他曾是这样干的,然后就亲眼见她只用一箭便射杀了一头猛兽。
“哼,”小宋泠甩着脸把弩扔到一边上,“都怪你!”
“哎呀……我知道错了嘛……”褚衍双手合十上前来赔不是,“小十七心地善良,原谅我一次吧,嗯?”
“就因为你把师父酿的酒都喝光了!”小宋泠眼眶红彤彤的,“师父要把我关到竹楼去!”
“你去给我师父赔礼道歉!”
“啊?好好好,我去就是了……”褚衍挠了挠头,“宋师父他这么狠心啊……你放心,这事错在我,我肯定认!”
他拍了拍胸膛,转而话音一转,“话说,那竹楼里都有些什么?门规不让进,我看大家也都缄口莫言的……小十七,要不给我透露透露?”
不说还好,他一提起这事,那段不美好的回忆扑面而来。
老钟叔曾说过,因为从前死了太多好奇的门人,几十年前的阁主便立下规矩不允前往。于是后来的竹楼就只有阁主能打开,同样也只阁主进得去。
而半年前宋泠是被关过一次竹楼的,整整一天一夜。
纵使那日师父一直在门外守着,她也还是忘不掉被锁在楼内时抬头望不见星月的场景:黝黑、寒凉,以及夜里竹林似散又似聚的悲鸣声……还有她看见的那几架挂在竹楼内壁一侧的几具骨架……
“不行!”宋泠板着脸严肃拒绝,“这是门规,你不要再问了!”
“不然日后你就再也没酒喝!”
“那这么说……”褚衍谄媚笑着搓了搓手,“十七日后还会带酒出来喽,那我们可说好了……”
宋泠小脸鄙夷,“老钟叔说得没错,愚子不可教也!”迈着小腿转身离开。
“喂!”褚衍追了上来,“好说我也比你大了八岁唉!尊长爱幼你晓得不?!”
“老钟叔的课业我也是拿过甲等的!哪里有你说得这样不堪?”
宋泠停下来抬头从上到下扫视他,“也就年纪和个子长我一些,褚衍,难道你就没想过日后师父会把酿酒的方子交给我吗?”
“我可是少阁主,师父日后没了他的一切我都要继承的!”
“是哈……”褚衍挠了挠脑袋,“真的是唉……那我是不是得好生拍着你的马屁?”
“哼,另外,”宋泠撇嘴不屑瞥了他一眼,与他错身之际提醒他:“可别忘了我的课业在老钟叔那里每次可都是上上甲哦。”
“唉你……”
“哈哈哈哈……”
不远处突然突然从树后冒过来一个着黑色劲装的女子,也不知听了这两个孩子多久的墙角。
褚衍只一眼就瞧出来她是阁主身边的那人。
“嗯……”莫不是来捉他的?他有些慌张打起了退堂鼓,“那个……十七,等我做好了准备,再去找你师父道歉——”
这“歉”字拉得老长,等那女子走上前时褚衍已经跑的没影。
“真是的,胆小鬼!”小宋泠跺了跺脚,“以后再也不信褚衍了,也别想喝师父的桃花酿!”
“十七怎还没长记性呢?”女子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宋泠面前,“真气着了?坐下歇会吧。”
宋泠自以为动作很小地往后挪了小步,整个姿势就是准备跑路的模样,语气也有些忐忑,“英英姨……你该不会是来捉我回去的吧……”
“唉?十七怎么能这样想我呢?”祈英一副心痛极了的神情,“看我很像坏人的样子吗?”
“不像……抱歉哦英英姨,”宋泠放下心来乖乖坐到她身边去,小心翼翼旁敲侧击问着:“师父还生气吗?”
“嘿,跟我打探消息呢?”祈英忍俊不禁,“没事了,阁主哪能真生你气呀,快让我看看,手还疼不疼?”
“哎呦……怎么都红成这个样子了?”祈英从襟口里取出一个药瓶,将膏体小心翼翼抹到她手心上,“你也是犟,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一声不吭……还笑呢,但凡买个惨,服个软,哪里还需要受这个罪?”
祈英无奈笑了笑,“你师父是心疼你的,只是一心想让你上进,十七千万别恨他。”
“我知道的,”宋泠鼓了鼓腮帮子,“知道师父想让我更好一些嘛。”
“可我看你还是不服气呢?”祈英调笑着,“日后你会明白他的苦心的,今日我去钟书那里帮你告假,早些回你的院子去休息去吧。”
“不要……”宋泠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若是我缺了课,老钟叔便不会再给我上上甲了。”
祈英望着跑走的小只,嘴角含着笑意,“这样的一个娃娃,怎么担不起重任呢……”
可她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只弥漫着厚重的担忧和无力,“这样的一个娃娃,怎么就要去担重任呢……”
察觉发丝上的微微触感,抬手取下见是一片桃花瓣。
怀莱,最不缺的就是桃花了吧。
而怀莱的阁主所酿之酒,也永远是最为甘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