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二十号,卯兔三十只,送到城外北庄。
疯癫老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一瞬间,唐婳也想起黑衣刺客的话:卯时城外。
离卯时不足一个时辰了,唐婳提起裙摆向郊外狂奔。此时城门已开,行人稀少,从上郡到郊外一路畅通。
空气微寒,草叶还带着露珠,唐婳赶到王家村的河塘边时已经大汗淋漓。
河塘倒影中,一侧的竹林中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据唐婳所知,住在王家村竹林中的只有阿飞
唐婳上前拽住阿飞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阿飞,幸好你在,你等下和我走,陪我去个地方。”
来人俊美的脸上满是吃惊,显然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碰上唐婳。
阿飞沉默思索,胳膊被唐婳拽着,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迈出几步。
走出几步,唐婳猛然停住,她的心中升起愧疚。虽然也曾怀疑过昨晚恰好及时出现的阿飞,但他为了救她生死未知,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远方还有位姑娘在等他。
唐婳摇摇头,放开了他的手,转头对他说:“抱歉,我记错日子了,改天找你,你快走去办你的事。”
说完,她将呆愣不知作何反应的阿飞推出村外,然而,在看到村外的来人时,她下意识停止了动作,双腿定在原地,眼中是深深的恐惧。
唐婳认得来人,粗布衣身材修长的男子她死都不会忘记,他那双不善的眼神,掐她脖子时骨节分明的双手,来人正是昨晚的黑衣刺客。
已经来不及走了!
唐婳放下的双手又紧紧抓住阿飞的胳膊,五指将他的臂袖拧成条状。
阿飞察觉到唐婳的变化,面向来人,深知来者不善。
刺客男子面无表情打量阿飞一眼,冷冷问:“这小子是谁?”
喉头微动,唐婳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新带的帮手。”
刺客男子嗤笑一声,不再看阿飞:“东西带了吗?”
唐婳愣在原地,她哪里知道要带什么东西!
僵直了身子,唐婳不敢抬头面对刺客冰冷的眼神,脑中想着对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摸向香袋内的彼岸花。
阿飞常与江湖中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懂些门道,云淡风轻地说:“带了,此刻不便拿出。”
刺客男子看向唐婳身侧的荷包,点点头,转向他身后缓缓而来的几人以及几辆送货板车。
几人寻常农家打扮,而那几辆板车看起来与寻常运送货物的板车没什么不同,但其实内里做了精巧设计,上面铺果蔬,下面的板子掀开,恰恰能睡下一人,最底层的板子可旋转至车底,方便检查。
很快,几人钻进了板子底下的那层空间,多出的阿飞让唐婳犯了难,眼看要出发了,唐婳让阿飞钻进去,自己埋进了一堆瓜果里。
她一副农家女的瘦弱样,假如被发现,她自有一套说辞。
板车吱吱呀呀摇晃,透过缝隙,唐婳看到宫门就在眼前,临近宫门下,才感受到宫楼巍峨,还未到早朝时间,但已经有采买进出。
他们一行人毫不意外地被宫门守卫拦下例行检查,唐婳不敢动,也不敢乱看,好在,他们只是简单拨弄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
唐婳捏着瓜果的双手攥出了汗,板车走过长长的青石宫道,尚食局的宫人在前接应,最终几人停在一处偏僻的廊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