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文件详细列出了,徐先生的婚内资产流向。”
当法官要求提交材料时,许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尤其这笔资金。”她翻开文件,手指落在某页标红的数字上,“两亿三千万港币,转至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受益人,非我方当事人。”
法庭内一阵静默。
“这笔款项的真正受益人——”
许栖顿了顿,语气未变,眼神却微冷,“是徐先生的情人。”
空气凝滞了几秒,下一秒,满场哗然。
对方律师尝试反驳:“资金调动为正常商业操作,并无恶意隐匿。”
“若属正常操作,”许栖语气平稳,“那为何该公司在资产转入次月,购买伦敦市中心房产三套、珠宝两批,而登记收货人,是一位与徐先生共同旅行多次的女性?”
她看向对方律师,目光淡漠,仿佛看穿了所有虚张声势的辩解。
那一刻,徐正海的脸色比走出法庭时还难看。
媒体的头条已经写好,记者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实锤”、“转移”、“出轨”、“天价赡养费”这些闪着金光的字眼。
可真正的战役,并不在法院。
真正决定胜负的,是隆盛集团董事会那场沉默的投票。
方香茹以股东身份列席,而她身后,许栖替她逐一联系并游说了所有关键董事。数月的布局,不动声色。
最终决议会议召开,票数统计完成那一刻,主持人语调克制:
“多数通过。自本日起,方香茹女士,担任隆盛集团董事长。”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仿佛老楼深处的窗户被风推开,陈年尘埃无声扬起。
徐正海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长桌另一端的那位女人身上。他的眼神沉沉,藏着错愕,也有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方香茹却只是轻轻一笑,她的身侧,许栖正式宣布:“徐先生,从今天开始,方女士接管隆盛。”
曾经那个退居家庭、鲜少露面的“徐太太”,一夜之间,成为商业帝国的新任掌舵人。她不再是某人的附属身份,而是以自己的姓氏,站在了聚光灯下的正中央。
而随着这场官司的落幕,许栖和她的团队,也收获了实打实的回报。
首先是律师费和胜诉分成。
她的报价本就高,而这场官司,标的百亿,方香茹最终拿到的财产远超预期。根据合同,许栖团队将抽取固定比例的提成。仅此一案,就足以打破君和律所成立以来的单笔最高收益,稳稳写进年终汇报的第一行。
其次,是无法量化的声誉与资源。
官司落锤,咨询电话就没断过。
高净值客户争相预约,其中包括上市公司董事长、海外信托基金创始人,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出高价,想请许栖做专属法律顾问。
整个君和律所,都因此水涨船高,更胜一层楼。许栖用这单实打实的战绩,完美交出了她成为权益合伙人后的第一份答卷。
随后,许栖正式从驰远离职。
那天驰远集团高层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许栖脚步稳如往常,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裙,黑发轻束,眉眼淡漠中带着些倦意。她站在门口几秒,视线一一扫过会议桌两侧。
法务部、财务部、业务部门的负责人皆已落座,连向来极少参与顾问会议的董事长陈正德,也端坐主位。
这是许栖与驰远的最后一场例行法律顾问会议,合约即将到期,她不打算续约。和以往每一场会议无异,她按流程处理条款,条理清晰,表述利落。
她一向理性周全,合同内的事务处理妥当,不留漏洞。
会议结束,众人相继离席,陈正德却示意她留步,语气不急不缓:“许律师,驰远这边的合约,你确定不考虑续签?”
“是。”许栖微笑,语气礼貌克制,“感谢董事长的信任,但我个人已有新的规划。”
陈正德注视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新的规划……不如直接来驰远,我可以给你开个位置。”
像是半句试探,半句人情挽留。
紧接着他笑了一声:“怎么,陈驰那臭小子又惹你不高兴了?要不我替你收拾他?”
许栖失笑,轻轻摇头:“陈董言重了,和陈驰无关。”
“看来是我的面子不够大。”陈正德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又像是接受:“也是。你现在声望正隆,不缺平台,我也不好强留你。只是——”
他收了笑意,看着眼前这个一度被他视作“儿媳候选”的年轻女人。
柔弱?天真?早就不是了。
徐家那场官司后,陈正德开始重新评估许栖。许栖在方香茹代理案中表现出来的心思、手段、步步为营,一度让陈正德心惊。他开始觉得,像许栖这样的人,太聪明了。
聪明过了头,不是他儿子陈驰能压得住的。
某种意义上,许栖离开驰远,倒是好事。省得自家那混账儿子还对她存着念想。
陈正德说着不要钱的客气话:“驰远始终是你的娘家,是你第一次担任法律顾问的企业,以后随时欢迎你多回来看看。”
许栖轻轻颔首:“多谢陈董,一定。”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下一秒,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迈步而入。
竟然是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