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山行带着两个迷迷瞪瞪的小孩和猎户家招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灰色大片的云裂开透出后面的淡雅白光,笑嘻嘻的,看了看他们。随后又自顾自的挡上了扇子开始自己的午睡。
潮湿泥泞的水坑,在山间小路里肆意遍布。
“哎呀,怎么办。”江愈表情严肃,像一个囧脸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过所也没了。哎呀!大难临头,到城口了也进不去,完蛋。”
周山行的手触碰温凉的空气,“之前我也不知道,但现在小雨绵绵,脚下又是土地泥泞,咱们不用担心到城门□□不下去。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江愈把小乞丐头上的狗尾巴草摘下来,抖了抖水又给他按回去。
看向再次飘雨的灰色天际,惆怅又不在意,自顾自地回应“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山行也把他背着的草席抖落开,三个人有的是精力,顶着草席七拐八拐,伴着偶尔踩到泥坑的一激灵,直到深沉的夜晚再度降临才停下来。
“你别说,周山行,你这草席真有一套。”
周山行灿灿一笑,“所以我猜测我们去了城里会更好的。想担心,却担心不起来。”
江愈连连点头,高啊高啊,这炫耀的手法。如果哪一天我也可以这样炫耀,啊呀,该有多酷~
江愈幸福的闭上眼帘。草席,搭配滴水的树叶。有些冷气但很安全,他们在一个大平坡上,四周有雨气但没有雨,有遮人眼的大草但没有蚊子,凉凉洒洒,像星光点点披落到了身上。
今晚能睡个好觉,身下的木枝也不咯的骨头疼了,因为在半梦半醒中,早就记不清了…
醒来时,天上还是飘散着雨点,走了一会路,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真是新奇,不下雨还好,一下雨,止不住了
呜呜闹闹的往下打,头上的树感觉被击打的要散架了,让人心疼,只想求求这风求求这雨,求求他别在下了。
你看那树上巨大的鸟巢,他们站的那么高,离雨鸣那么近,他们会害怕的。
江愈他们手搭着手,穿过一个又一个泥坑。
前面的大槐树过去的岔路口,可以看到斑驳的砖石垒成的城墙。
江愈眉毛拉上去,兴奋,“我们,好像,到了夜城了!”
“真的吗。”周山行瞬间回应,牵着粗糙草绳的草席,手上多用点劲,往前走了两步。
低下头,先把昏迷状态的小乞丐递上,抱给高处的江愈。
江愈一边接小乞丐,一边和周山行感叹,“夜城的那两个字我都看到了,哎哎,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失传已久的高调诗人自顾自的出现,站在高处开始吟唱,“正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莫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我觉得我就是诗里出现的神秘牧童。”
周山行笑而不语。
小高坡到处都是泥,偶尔的湿草让人打滑。周山行只尝试了两遍,就伸出了手,迷茫的看向江愈。
江愈偷笑,“嘿嘿嘿,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人与人的差距了。”他趴在地上,把手交给周山行。看到周山行有地方使力了,他又狡猾的抖了抖手,狡猾的小猴子吓的周山行一激灵。
更加迷茫了,表情有些委屈。
江愈咧着嘴笑,丝毫不害怕被周山行记住了有什么后果。
城门口坐了很多人,湿漉漉的土壤上面缩着身子感受雨水的阴凉。
半下午,一丝太阳都没有依稀是白天。铁色渗锈,从而坚固威赫的城墙下,歪曲的大槐树下。
旱了好多天了,突然来了雨水。寒冷之中,可以摸到生命的点线,愈发无可遏制的轻松乐起嘴角。
大爷抱着小孙女坐在一边,孙女咬着手指,发问的眼神,看着气势阴沉沉的人群。
过了一会大爷加入了他们,放下手中的孙女。
小孙女呆呆的坐在泥泞冰冷的土地上,然后站起来,漫无目的的往边上走,和大部队的方向背道而驰。
眼神正对上从树影背后钻出来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凝视,留下尴尬一笑。
草里乖戾的三人一跃而出,眼前潮湿的城墙和喧闹的人堆。
最明显的声音是队伍前方中间的与城门守卫的谈判。
开始是哀求,后来又是小小的争吵,面对着守卫反复不变的话语,以至于最后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无理取闹。
队伍中的一个壮汉,一声不吭,暗自用力,砰的一声独自撞在了虚掩的城门上。
轰然欣喜若狂,城门是虚掩着的。
撞开后裸露出来城门里面一堆趴着门缝看热闹的小孩子。
呆愣之余,一个带头的哄闹着往出钻,剩下的一窝蜂的往外蹿。
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守卫们却已经司空见惯,一手提溜着一个,一只手把城门牢牢抓住。
小孩子们被左捞一下右捞一下,打捞进去。连同钻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愈三人。
守卫只是掂量掂量重量就能分辨出城里的和外面逃荒来的。
小乞丐和江愈紧紧靠着,守卫懒的管,一块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