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的人问陆初他们:“想好了吗?你们要把谁留下?”
陆初灵光乍现,直接道:“想好了。”
孟常澜心中一紧,神情冰冷,下意识抬眸看向陆初,他在等着陆初的回答。
同样等着陆初回答的还有车里的人。
陆初坚定道:“我们三个要一起离开这里。”
副驾驶那个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但嘴角带着一抹坏笑,他不紧不慢地强调道:“我已经跟你说了,车上只有两个余位。”
说完,他还故意拖延时间,“你们可以慢慢地想,不着急。”
车上只有两个余位,但这和车载三个人离开并没有根本上的冲突,陆初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车上的余位从两个变成三个,那他们三个人就可以坐车走了。
他十分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副驾驶座位上那个工作人员拽下车,然后自己坐了进去,又扭头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张恪和还没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孟常澜说:“你俩快上车啊。”
事情果然如陆初猜想的那样,他把副驾驶那人拉下车时,车内的气象局的工作人员虽然眼睛里都冒出了火,但似乎是受困于副本限制,他们从头到尾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要帮助副驾驶那个工作人员的举动。
而被陆初拽出去车的那个副驾驶工作人员也只是站在公交站台旁边,恶狠狠地咒骂陆初,但他的脚却没有往前面移动一步。
只要能安全逃出去,被人骂几句完全可以当做没听见。
毕竟,陆初从小就被人骂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咒骂对他来说就是洒洒雨。
按照交通管理局那个女接待员的要求,在陆初他们仨上车关上车门,司机询问他们的姓氏时,他们每个人依次报出了自己的姓氏。
“你们要去哪?”穿着防护服,但顶着一个青蛙脑袋的司机问道。
陆初强逼着不让自己去看司机那个怪异的青蛙脑袋,侧过脸去看向孟常澜,“孟哥,你要去哪?”
因为刚刚陆初说什么也不把他扔下,此时的孟常澜正沉浸在一种莫名的亢奋中,他微笑着看着陆初,“我去哪都行。”
陆初虽然感觉到了孟常澜眼神有点不对劲,但这会儿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所以他又转而看向坐在他右后侧的张恪,“瘦子,你呢?”
张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然咱先去那对双胞胎那,或许那个老瞎子会有办法帮帮我们。”
陆初也是一样的想法。
他对司机说:“我们去青年路123号。”
司机应声,“好的。”
黑色越野车车灯加强,开始往前行驶,窗外都是白茫茫的大雾,陆初并不知道这个青蛙司机是怎么看清前面的路的,当然,他也不敢问。
这辆黑色越野车诡异地在大雾中穿行。
大概二十八分钟后,青蛙司机停下车,对陆初他们说,“青年路123号到了。”
陆初他们仨下车。
白色大雾渐渐退去,蒙蒙细雨不断从天上落下来。
巷子口插着的黑底白字招牌在风里摇晃,陆初带着张恪,孟常澜走进面前这条黑黢黢的狭窄小巷。
“孟哥,巷子尽头是家算命铺子,我俩和里面的老神棍关系还不错,我想去问问他这件事能不能解掉。”陆初对走在他身侧,眼神带着一丝茫然的孟常澜说道。
孟常澜点了点头。
神棍,他已经好久没有遇见过敢出现在他面前的神棍了。
穿过乌漆麻黑的小巷,陆初他们仨走到了一处中式庭院的大门前,大门上悬挂着一个刻有“阴阳堂”字样的黑色牌匾。
张恪拿出来手机给那对双胞胎里面的哥哥打了个电话,“董一,你过来给我俩开下门吧。”
没一会儿,一个头上戴着红顶瓜皮小帽,脸色惨白得像个僵尸,两腮透着两块圆圆的高原红,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太监衣服的年轻男的从里面打开了门。
看见陆初和张恪后,小太监眼前一亮,这就要跳出门让他俩猜猜他是哥哥还是弟弟,不过,在他的视线落在站在陆初身旁的孟常澜身上后,他脸色突变,左脚绊着右脚一屁股墩在了地上,从地上爬起来后,他顾不上重新戴上自己的瓜皮小帽,一甩脑袋后面的长辫子从地上搂起来帽子就往北边跑。
陆初有点尴尬,对孟常澜解释说:“这是董二,他平常就是有点奇怪,但人是个好人,习惯就好了。”
他们仨进去阴阳堂的大门没多久,就有一股阴风砰的一声把大门吹关上了。
陆初和张恪对此不以为意,毕竟他俩之前曾经在这里打过两个暑假的兼职工,已经见惯了这种事。
陆初轻车熟路地和张恪还有孟常澜往老瞎子平常打盹的东院走去。
但没成想,老瞎子不在东院,和刚刚那个小太监长得一模一样,但比他要更稳重的另一个小太监看见他们仨后,脚步加快走了过来。
他先是和陆初、张恪打了个招呼,随后视线又落在了孟常澜身上,眼里瞬间滑过一丝胆怯,但他比刚刚那个小太监更能撑得住场面,并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去找师傅。
“大师父不在东院?”陆初皱眉,“那他现在在哪?”
董一毫不顾忌道:“老头子昨天西瓜吃多了,一直跑肚,这会儿还在厕所呢。”
陆初:“……”
董一带着陆初他们仨先去前厅喝茶,他边往前走边对陆初说:“你俩回来的巧,老头子跑肚,今天有客人来还愿,那些奶果子我们都能分到一点吃。”
阴阳堂的奶果子是好东西,吃了辟邪,平常那老头子抠搜地很,并不舍得给他们这种小工吃。
倒霉了这好几天,又饿了这好几天,陆初心想这会儿可是遇见桩好事了。
“一哥,我们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马上就要饿死了,你让小厨房给我们做点能填饱肚子的饭吧。”张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说道。
阴阳堂有钱,自然不会吝啬一点吃的东西,更何况,他和陆初、张恪又是交情匪浅的哥们,因而应声后立刻就嘱咐人去找食堂的厨子做饭。
陆初随口问了句,“来的什么客人啊?”
董一:“一个有钱的贵妇和她在英国留学的儿子,他儿子本来要被那边选中了,老头子收了他们一大笔钱,帮那个小伙子改了改命。”
张恪皱眉,“还是让人替他的命?”
董一点头,无所谓道:“这是最容易的办法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张恪觉得干这种事损阴德,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自己都还不顾上呢,自然也没心思给旁人打抱不平,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给人去当替死鬼了。
直到陆初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那坐在椅子上穿着奢侈品外套背着鳄鱼皮包包的贵妇一声,“表姑。”
张恪才知道,那个给人替命的倒霉蛋就是陆初,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