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容易受伤。”乌宵坐在她身边,把尾巴伸进水盆里动了动。不小心刮到边缘,落下几枚小小的鳞片,他赶紧扫了扫,藏进鱼尾下。
“我看见了。”余年眼睁睁看着他一番动作。
“鳞片本来就会掉。”乌宵心虚地缩了缩尾巴。
余年默默想起之前他哄她,拔了一枚鳞片下来给她,听他这话,她现在感觉跟拔了根头发差不多。
真可怕,她居然一直收藏着这条笨鱼的头发。
她回到屋里,把那枚鳞片倒出来。
乌宵动了动耳朵。
余年把手伸进水中,摸出一枚被他压着的鳞片,两只手的鳞片对比。
“怎么了?”乌宵困惑地看着她手上一大一小的鳞片。
“我在试图找出它们的不同。”余年的语气有些不妙。
“当然不一样。”乌宵语气有些着急。
“比如说大小?”
“我给你的这片,是我最喜欢的。”乌宵有点儿害羞地开口,鱼尾在盆底蹭了蹭。
懂了,他最喜欢的头发。
余年神色冷静地把两枚鳞片放到椅子上,捞起一把头发,准备找一根自己最喜欢的头发当回礼。
“你不喜欢吗?”乌宵有些疑惑地问道。伴生鳞一般是每条鱼身上最好看的一枚鳞片。作为一条比较黑的鱼,他很宝贝自己身上这块白金色的鳞片,于是就选了它作为伴生鳞。
交换伴生鳞是他们求偶仪式中的一部分,但余年不是鳞族,身上也没有鳞片,而且他当时为了哄余年开心,就直接把鳞片给她了。
余年看着乌宵无意识地用鱼尾在水中转圈。这条鱼一遇到搞不明白的事情就会这样,面上没什么表情,尾巴却茫然的要命。
她伸手把他柔软的鱼尾摁在盆底,鱼尾灵活地从她手底溜出来,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冰冰凉凉,滑滑的,缎子似的。
看他这样子,想来应该是他们妖怪的定情信物之类,真是奇怪的习俗。
余年不再逗他,把鳞片重新收好,想起自己好像还没送过他什么东西……
余年收拾完东西,迎着某条鱼期待地目光走到他面前,低头捞起一条圆滚滚的乌鱼,拿一旁的布巾随意拭了几下就放下,任乌宵积极地在上面滚来滚去。
“乌宵,你是不是胖了?”她看着摊在布巾上的乌鱼,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明明人身时腰腹摸着还是劲瘦的,怎么变成鱼突然圆润了这么多?
乌宵没说话,他侧了侧身子,用鱼腹对着她,感觉这个角度应该显瘦。
余年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摸,伸手扯了扯他一对小小的腹鳍。
感觉她的手指还下滑,乌宵赶紧翻身压住,圆圆的鱼眼慌张地乱瞟,带着几分颤音开口:“年年,我们睡吧。”
好吧。余年缩回手,直接提着布巾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又脱了外衫,吹熄了烛火。
被子里,余年抓住他想抚上自己肚子的手,不满地抱怨:“你手很冰。”
他还是变鱼的时候更好玩。
“哦。”乌宵遗憾地缩回手,只用手臂搂着她往后靠。
余年被他圈在怀里,后背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贴到他胸膛上。
感觉有点凉。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待在水中的缘故,乌宵身上总是冰冰凉凉的,要捂好久才能热。不过现在是夏天,正好合适。
余年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不小心踢到他的鱼尾,脚下滑腻的触感和鳞片的纹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面前这家伙非人的身份。
“真的没关系吗?你会不会不舒服?”她还是有些担心,她也想抱着他睡,可他毕竟是条鱼,虽然上半身几乎与人类无异,但下面还连着那么长的一条鱼尾。
她伸手抚上乌宵侧腹鳞片与皮肤的交界,用指腹缓缓摩挲。
两人靠得极近,在黑暗里,一切触觉仿佛都被放大了。乌宵能感觉到刚刚她脚背温热的皮肤滑过他尾巴,他伸手揽着她的后背,她轻微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缓缓靠近他的手掌。此时,她在他怀里说话,唇齿间呼出的气流轻轻柔柔地拂过他的胸前,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被她抚摸过的侧腹,那一大片早已僵硬地没有知觉了。
乌宵轻轻吸了一口气,收紧怀抱,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着声音安抚道:“没事的,就一晚上,不会有问题,明早我就回去,你别担心。”
余年本来就喜欢他的声音,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夜晚又静,他还压着嗓音讲话,显得低沉又性感,她觉得耳朵都嗡嗡的,不由得害羞地闭了闭眼睛,胡乱仰头亲了他一下,然后兔子似的缩回他怀里,面色赤红地宣布道:“那好吧,现在睡觉。”
她靠着他,以为自己会有些不习惯,可被安心的气息包围,她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乌宵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下接着一下,觉得有些新奇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躺在人类的床上,他在余年的家里,见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之前觉得奇怪的人类行为也都有了解释。
他学着余年的样子闭上眼睛,在身侧平缓呼吸声和熟悉的气息中放松自己,也慢慢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