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时聿喜欢花,小老头像终于找到了知音,愿意把自己精心打造的花园给他随便参观,还特意嘱咐他别让刺扎到了手,头一次对陌生人的态度那样好,毕竟从一开始起,他就对时聿很有好感。
“让你跟我来下棋都心不在焉的,要不你下去陪着他算了。”云老爷子对此非常不满,一副要吃醋的表情。
神游在外的云林蔼终于收回了眼神,开始观察棋局,不禁语气松散道:“让他晒晒太阳补补钙,也挺好的。”
时聿这会正认真听花艺师讲解养护花的知识,丝毫没察觉二楼书房投过来的视线。
“虽然土壤肥沃,附近也容易长杂草,我们也会来定时清理。”
听着花艺师的讲解,时聿懵懂地点点头,也跟着他们一起清理杂草,他一次次蹲下身仿佛不知疲倦,额头上出了汗也没在意,双手弄得乌黑也不嫌脏,在最后一次将杂草扔进框里时,他正要开口:“这里清完——”
“你拔的可是刚种下的花苗。”
一道突兀的笑声让时聿猛然顿住,不明不暗地音色听起来极为惊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使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发抖,让他想起那个战栗地寒夜。
他维持着拔草的动作背对着那个人,阳光晒的他额头上出了点汗,投下来的影子也慢慢地盖住了时聿的后背,一步一步都仿佛是死神的降临。
时聿紧闭眼睛,双唇不经意间哆嗦了几下,心知在恐惧的情况下他的双腿根本动不了一点,就在他快要做好被人认出的情况下,一道干净温柔的声线盖了过去,传来勾着笑意的尾音:“小孩爱玩,拔就拔了。”
郑萧移走在时聿身上的注意力,云林蔼不紧不慢地从轮椅上下来,不带一点斜视地越过了自己,走到那个小孩面前,动作轻柔地捧起对方的双手,不嫌脏地给他擦去手上蹭的泥土。
声线被他刻意压得又低又磁,似乎只想让那个小孩听见:“玩花怎么玩的手也弄脏了。”
明明是怪罪的话,可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埋怨和烦躁,郑萧压下被人忽略的怒气,发出一声笑:“我说云中尉怎么突然请了一个月的假,看来不是养伤,是美人在怀了。”
云林蔼语气平静,没有给郑萧一个眼神,而是只盯着时聿那双还处于震惊与慌乱的眼睛,他面不改色道:“感谢郑狱长的关心,不过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毕竟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
一句话戳中了郑萧的心思,因为在联盟会里动的手脚太大,监察处的几个人上报投诉信,导致他被停职三天,检查也写了八千字,所以他才会没事做最后被理事长派来送礼,不然何必来吃这么糟心的闭门羹。
管家这时候也看眼色行事,走到郑萧身边:“郑先生,这里是老爷的私人花园,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是不能进的,还有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见客了。”
一连套的话术,郑萧再怎么样也知道这是赶人的意思了,但也维持了表面:“那礼品我就先放这了,毕竟是理事长的一番心意,那些补品也正适合吃,既然老爷子身体不适,我就改天再来拜访。”
云林蔼清理完时聿的双手后说了句“慢走”,就牵着他往水池边去了。
耳边如今只剩下冷冽的水声,指尖触到时时聿往回抽了一下,接着他就听到云林蔼问:“水太凉了么?”
时聿转头怔然地看向他的侧脸,因为微微弯腰的缘故,阳光只照在他乌黑的发丝上,五官隐在暗处,却如此清晰。
他摇了摇头,任由云林蔼拽着他的手处理掌心上的灰,指腹略粗糙,划过掌心时总会掀起一阵电流,四只手不经意地触碰、交叠,靠着水流的冲击下,稍微缓解了时聿乱跳的心脏。
“他...他为什么会来?”
为了遮掩慌乱,时聿垂下头问。
云林蔼还没放过时聿的双手,拿起一旁的纸巾仔细给人擦干了水渍,薄薄的一层时聿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温热。
他看了一眼郑萧离开的地方,视线略过陆亦川一副吃瓜的表情,很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时聿瞪大一双眼睛看他,一副“你怎么会不知道”的神情,不过他根本没注意到云林蔼微微上扬的嘴角,而是垂下眼睑,默默道:“以为他看出我来了。”
“不会。”云林蔼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沉静温和地告诉时聿。
“我不会让他抓你回去。”
时聿的烧虽然有退掉的迹象,但是胃病发作过一次后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每一顿饭都是他最先放下筷子,老爷子喜欢热闹,经常跟这几个小伙子一起吃,所以很快就发现时聿的状态,要不是秦樾的阻拦,他差点就要拉着人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