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查堂的眼睛不会流血。
5.进入戏楼后请时刻保持双人成行,勿单独行动,演出期间勿随意走动。
6.若要进入后台化妆间,你只能停留十五分钟。不要注视化妆间的镜子,若不慎看到镜子,请立刻打碎它,化妆间的其他戏曲演员不会注意到你。
7.化妆间的镜子不会出现任何文字,它们都是正常的镜子。
8.本次戏曲演出将持续六个小时,散场后若要离开戏楼,前往后台找到戏班班主,她将带你离开戏楼。
封徉看完以后,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些字怎么都是血红色的?而且还有这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俞昼雪摸了摸这些字迹后,发现自己手上也沾了“血”,可这个颜色并不太像血色。谢乔突然把他的手抬起来,放在鼻子下仔细嗅了嗅,“是胭脂。”
他自己也抬手一闻,有股淡淡的花香,的确是胭脂,这些规则应该是上一批人在戏楼的化妆间写下的。
“上一批人没能成功离开,说明规则肯定有错误的地方,我们只能先静观其变,”谢乔抬起手腕看表,接着道,“现在该进去了。”
说罢,她再度举起枪对准那个“芮昇”,言外之意便是威胁他老实跟着他们。
这人似乎不太情愿,但被真枪实弹指着脑袋,只能骂骂咧咧地跟上他们。一行人跨过石雕门槛,查堂正抽着大/烟,坐在边上检票,吞云吐雾的烟味呛得人直咳嗽。
谢乔让两个小孩退后,自己率先上前试探,指着“芮昇”的枪口也随着她的动作偏离了几分。眼见逃离的机会出现,他立刻飞也似的跑出了戏楼大门,还朝那门槛上啐了口唾沫,“我呸,这鬼地方你们要去自己去!老子才不信那什么狗屁规则——”
他的话音才刚落地,转而化作刺耳的惨叫声——只见他的下半身突然消失,并且速度极快地往上半身蔓延,“芮昇”的求救还没来得及出口,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消失不见,空气中顷刻间弥漫起浓重的血雾。如果往门外看去,就会发现地上还残留着零星的人体组织。
“……他…他就这么死了啊?”封徉感到毛骨悚然,“难道是因为进入戏楼后就不能再离开吗?”
俞昼雪晃了晃手中的戏票,“可以离开,但他没有撕毁这玩意儿。”
违反规则的下场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可怕许多,方才空中就好像突然出现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把“芮昇”抹杀了,连他是怎么死的都没有看清。谢乔收起枪,让他们两个立刻过来查票。
谢乔和封徉都安全通过了检票,各自获得了一枚生锈的铜钱。轮到俞昼雪的时候,他按照规则将戏票正面朝上递给查堂,对方却没有接,他黝黑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眼白突然消失不见,两行血泪从眼眶中流淌而下。
俞昼雪的眉头跳了跳,立刻将戏票翻转,可血泪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啪嗒”“啪嗒”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像开出了几朵殷红色的花。
怎么办?无论哪一面查堂都不肯接?难道他刚开始就要踩雷?
谢乔看到这幕,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枪把上。封徉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却见对方突然转过身去,再转回来的时候戏票已经被他撕成两半,一半正面朝上,一半反面朝上。
封徉见状,内心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往生咒,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大喜大舍南无观世音菩萨……
查堂将脑袋扭了一百八十度,目不转睛盯着俞昼雪手里的两半碎片。他的双目依旧在流血,却动作迅猛地将正面朝上的半张票夺走,然后在他手心里放下一枚铜钱,缩回了自己的木凳子上。
俞昼雪松了口气,顺利来到他们面前。
谢乔把手插回了风衣口袋里,环视着戏楼内部。封徉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诘问道:“你是真不怕死,真敢撕啊?”
“我记得你这脑子也没毛病啊,怎么还没理解规则?”俞昼雪倒是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了,“我问你,那个‘芮昇’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他没有入场,就必须把票撕了……”他思索片刻,瞬间恍然大悟,“我去,原来是这样。”
“不入场必须撕票,但把票撕了依旧可以入场,”俞昼雪摊手,“幸好他拿走的是空白的那半,规则在这一半票上。”
封徉“靠”了一声:“我讨厌文字游戏!”
看来第三条和第四条都是错的,查堂的确是个非人玩意儿,翻转戏票就纯粹是在误导人。
“之前进来的都是专业人员,怎么连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封徉有些疑惑。
“他们被困的时间太久,又需要时刻保持紧绷的精神,这样高压的环境下很容易丧失理智,写出多离谱的规则都不意外,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破局的办法,最后也会是这个下场,”谢乔十分冷静地解释完,又说道,“快到时间了。”
封徉一头雾水,“什么时间?”
俞昼雪反应很快:“规则第五条。”
第五条说要时刻保持双人成行,单独行动最多十分钟,但他们现在多出了一个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乔突然揪住了俞昼雪的衣领,把他像拎猫似的提溜到了她身边,瞬间与封徉隔开了三个身位。
俞昼雪:?
封徉:……!?
那些看客们原本期待着戏台拉开帷幕,现在目光却瞬间集中在了封徉身上,动作僵硬地站起来,朝他的方向走来。他在心中连骂三声“我操”,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影人偶,迅速在上面划拉了两下后扔在地上,人偶瞬间直立起来站在他身边。
接着,封徉静静地阖上双眼。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开始听天由命。
看客们凑上前闻嗅,封徉又屏住呼吸,对着另外两人的方向面露菜色。俞昼雪朝他比了个瑞斯拜的手势,目光仿佛在进行神圣庄严的祷告仪式。
好在这个皮影人偶最终骗过了这些看客,这些人又恢复了最初有说有笑的模样,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封徉不由得松了口大气,后背已然出了大片冷汗,“你们不带这么玩的吧!?”
猫…不是,俞昼雪由衷赞叹道:“你的随机应变能力我一直是非常相信的。”
“……”封徉冷笑一声,“要是我身上没带这个皮影,你现在只能跟我的尸体说话了!”
“这不是带了么,”俞昼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封大道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接下来封徉只得牵着人偶行动,好在马上进入演出的时间,能够先整理一下思绪,再次行动就要等到中场休息。戏楼里坐得满满当当,已经没有空位,他们只好席地坐下。
好戏开场,幕布拉开,演员们在欢呼喝彩声中接连上场。在他们身后的背景板上,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赫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