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墙上挂着的照片已经被取下来不知道放在了哪。姜早上前几步在蒲团前停下双腿弯曲跪了上去,嘴里轻声念念有词:
“傅爷爷,我是傅泽桉的女朋友,事出突然什么也没准备,只好拿了一朵别人送给您的菊花来祭奠您,希望您一路走好。”
话落,姜早起身将那朵菊花放在前面的供桌上,又将双手合拢在胸前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什么才退下来几步。
傅泽桉在旁边一直看着,重新站回自己身边的女孩很快又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握住,像是怕他会情绪失控,还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背安慰他。
就像在安慰吃不到糖的小孩。
傅泽桉偏过头看她,总算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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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让司机把两人送回了她家,原因无他,只是姜早觉得傅泽桉家里的布置冷冷清清的,回去了可能还会加重悲伤气息。
刚到家,傅泽桉就被姜早安置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进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最后从里面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虽然她厨艺不好,但煮面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是清淡的汤面,但上面撒着绿油油的葱花还卧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看上去卖相也不差。又端了两杯热水放在餐桌上,姜早才招呼傅泽桉过来。
白茫茫的雾气从碗里往上飘,装着热水的杯子还是情侣对杯,一只是小兔另一只是小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买的。
傅泽桉坐在桌前,眼眸温柔地看着姜早,这几天一直勒着自己心脏的线总算被什么东西剪断了,他终于彻底得以放松。
姜早递给他一双筷子:
“快吃吧。”
面的味道说不上好,但傅泽桉还是很快就吃完了,还喝了好几口热汤。
两碗面都见了底,姜早没有急着收拾,而是正襟危坐着很严肃地冒出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傅泽桉,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泽桉看她,神色倒也没有带着明显的怒气,但话里的嗔怪意味他一听就能听出来。他大概能明白姜早为什么生气,但他确实没有正当的能够说服她的原因,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见他一直沉默着,姜早又继续开口,这次语气里带着哭腔:
“如果不是周景初告诉我,你要怎么一个人撑过去啊?”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刚刚就在她眼眶里含着的那颗欲坠不坠的泪珠。
姜早不想让对面的人发现自己在哭而落了这场谈话的下风,她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抹去脸颊上的那点湿润,认真地盯着傅泽桉的眼睛和他对视:
“我也想,能成为你的依靠。”
那双还泛着红的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从姜早说第一句话开始他的心就在控制不住地,这下他再也忍不住。
起身两步跨过去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却不想怀里的人竟越哭越凶。
她抽泣着,在他的怀里一颤一颤:
“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有多担心你。”
傅泽桉的手缓缓下移,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声音缱绻:
“对不起早早,让你担心了。”
姜早拿出睡衣兜里揣着的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抬眼看他:
“下次也试着依赖我,我们是恋人,付出也应该是双向的。”
傅泽桉微微颔首,拥着她的力度更紧了。
不过多时,怀里又传来女孩闷闷的声音: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难过的话可以大声哭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傅泽桉在心里笑她的单纯可爱,该哭的他在医院已经哭够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他懂,他也明白既然已经这样,伤心是最没用的,在从殡仪馆出来时他就把这些都深藏在心底了。
姜早的头在他下巴底下不安分地蹭了蹭,她开口:
“不然你给我讲讲爷爷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