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我告诉你,”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狠劲,他抬手掐住她的下颌,却舍不得用力,“分开二字你说得太轻巧了,我现在听不得这些词,以后也是。"
许然喉头泛起酸苦,心也被他揪起来——这个咬人笨蛋。
“疼!”肩膀齿痕火辣辣疼。
“疼就对了!我懂…但我他妈心里难受!”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当年和大她两届的前男友演出《致橡树》,那人把"作为树的形象"念得慷慨激昂,两年后转头质问她"为什么不选北京?"。
而现在,有人红着眼眶说——“我懂”。
“致橡树,”她抚上俞轼绷紧的后颈,“我的爱情观。”
“放屁!"他突然抬头,愤怒地顶起右腮,“什么南方的木棉北方的橡树?就他妈的注定要分开是吧!”
许然眼睛倏地亮了,她捧住那张气得发红的脸亲了又亲:“我怎么能不爱你呢?阅读理解满分,注定能当个好演员!!”
她笑着,但模糊了视线,却先擦去他湿漉漉的眼角,“所以啊,我从来就不是木棉——”
她扯开睡衣领口:“我是北方的白杨,笔直倔强、适应性强,”指着那刚咬的痕迹挑眉,“经得起磕碰。”
俞轼猛地别过脸去,从后槽牙磨出一声“cao……”,转头回来已是一张痞笑的脸, “我看你他妈就是欠修理……”
“来呀,我受得住。”
许然仰头迎上带着惩罚的吻,窗外雨势渐猛,冲刷掉所有关于距离的争辩,他们十指相扣,那些失控的力度渐渐化为决堤的潮水,最终退成温柔的岸线———像两棵带着伤的树,在暴风雨里根系交缠。
许然整理好脖子上用来遮红痕的丝巾,叩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徐扬从报表堆里抬起头:"坐,一定要我主动找你吗?聊聊想法吧,没记错的话,你的调令快到期了。”
他把刚签好的文件放到桌侧,看到许然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语气转向柔和,“我看中你的能力和潜质,做我的总助,你觉得怎么样?”
总助的工作并不轻松,各项重点工作推进、行政协调,对外关系维护,还有更为复杂的人际斡旋。
但她清楚,这是一个机会,难得的机会。
徐扬摘下眼镜,“怕了?”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当年跟你一起入职的,都比你职级高,不难受吗?当然,你可以继续回集团做你的HR。但只需过个三五年,你就只有看着别人谈笑风生的份儿。许然,想想你是怎么来到昆明的,你不能永远只当一个救火队员。 ”
OA系统弹出【关于许然同志人事任免的通知】时,已是三月末的午后。
许然盯着屏幕上那行加粗的红头文件,指尖在鼠标上停顿了几秒,随后悄悄截图发给俞轼。
对话框里很快弹出一个香槟表情包,紧接着是俞轼的回复:"恭喜许总助。"
企微图标上不断叠加的红点,分公司的年轻人刷着“女神威武”,深圳的老同事发来“什么时候杀回总部”。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屏幕上的烟花特效晃得她有些眼花。
她机械地整理着半年来的各类文件,文件夹的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毛。她以为自己会欣喜,可心里却说不上来,空落落的。
手机再次震动,俞轼发来餐厅定位:"我订了靠窗位"。
她起身时碰掉了钢笔,星点的墨水在办公室的灰色条纹地毯上晕开。部门的小姑娘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恭喜然姐高升啦!以后我们也有人罩着了!”
许然笑了笑,弯腰捡起钢笔:“这周五晚上你们有空吗?我请大家吃饭。”
“真的吗?”小姑娘们眼睛一亮,"我们要吃那家新开的…..!”
“行,地方你们挑。”
许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桌上的绿萝依然翠绿,文件夹整齐地摞在角落,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