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没数的,早玩完了。
吴亮强装镇定,底气不足地说:“他不敢。”
楚越笑而不语,吴亮有些毛了。
恰好这时,大叔拿着借条什么的回来了,郑重交到楚越手里说:“等一凑到钱就还你,真的。”
楚越接过来仔细瞧了,见没问题后才收起来道:“可以,今晚我给你们去旅馆订间房,明天一早送你回老家。”
大叔忙拒绝,“不用不用,都借你那么多钱了,俺不能再叫你浪费。”
楚越摇头,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说了算。”他必须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至于你,”他指吴亮,“想活命的话,跟我去工地一趟。”
吴亮讷讷不说话,认了。
安置好大叔,楚越打了个车,带着吴亮直奔碧云华栖。
吴亮跟保安认识,只说有东西落里头,回来取,就让两人进去了。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左右,天还没黑,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工地里,楚越问:“所有楼都有问题?”
“没,就七号楼有问题,好坏钢筋掺着用,其它没啥。”
“钢筋有多烂?”
“废钢和垃圾压出来的,使点劲就能掰断。”吴亮无所谓地说。
楚越已经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碧云华栖下周三要做最后的竣工验收,说明预验收已经过了,那所有的建材进场记录、监理签字和工程验收报告肯定是没问题的,表面功夫可谓做得滴水不漏。
“其实,你现在过去也看不着什么,全都封死了。”吴亮边走边说,“都知道是违法的事,怎么可能还留把柄。我这么说吧,所有证据都清理了一遍又一遍,任谁查都查不出来,甚至七号楼在力学上也没有太大问题。”
楚越的关注点有些偏:“你上过学?”
吴亮:“老子明湖学院毕业好么,学的工程管理。”
国内第二梯队的建筑大学之一,不好不坏吧算是。
大概是楚越的眼神太过一言难尽,吴亮愤愤道:“这年头大学毕业有个屁用,走哪都得看关系。我可不跟你们这些小少爷似的,我家穷得屋摇瓦烂,都指望着我赚钱回去盖新房子。可工地上那点毛毛雨,我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
“所以秦序原本承诺给你多少?”楚越冷不丁问。
吴亮噎了一下,讪讪道:“你这人怎么聪明得跟妖怪一样,”他确实跟秦序有交易来着,不过不是直接跟他,而是跟他手下的黄胖子,“之前说好给二十万。”
他可是冒着背案底的风险在帮他干活,怎么可能二十万就打发掉。
“嚯,一百万,你倒是敢要。”又贪又坏这个吴亮,“走吧,带我去亲眼看看是不是真有你所谓的劣质钢筋。”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了,暮色蔓延上来。楚越提脚走进七号楼,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异常。
吴亮朝角落走去,边走边说:“其实问题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就换了几根钢筋,承重擦了点边。稍微放松一点,钢筋隐蔽工程验收也能完全合格。毕竟黎氏管的严,我们也不敢做太过。”
听了这话,楚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真按吴亮说的,那秦序大费周章地搞这三瓜两枣干嘛?
吃饱了撑的?
“喏,这是我偷偷藏的不合规钢筋,敲墙给你检查是不可能的,就只有这个,你爱信不信。”说完,他把一截巴掌长的钢筋放楚越手里。
楚越放手里颠了颠,感觉重量确实比正规钢筋轻不少。
“敲吧,我要亲眼看见它埋在墙里。”
这回吴亮不肯配合了,站在原地不肯动。
开玩笑,马上就竣工验收了,楼里有个豁口,这不是找死么。
楚越抬眸冷冷扫他一眼后,直接抬脚冲着他的肚子狠狠踹去,将人踹得翻了大跟斗。
接着大步追过去,用膝盖抵住吴亮胸口,把人死死压在地上,一字一句咬牙道:“在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最好配合一点,否则我让你今晚就真跳楼。”
吴亮被他的突然变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肚子疼得厉害,胸口也疼。
眼前这人太吓人了,说翻脸就翻脸,下手还狠。他就是个纸老虎,随便一吓就已经瑟瑟发抖了,但还是嘴硬着反驳:“你不敢,犯犯法的。”
楚越冷笑:“我有什么不敢,黎氏集团在黎总手里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口碑是他一点一点树起来的,你敢用一栋楼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找死!”
黎氏的房子是质量的代名词,在吴城有口皆碑。
如今最后一栋住宅即将收官,眼看着将是个完美的收梢,可偏偏出了这事儿,让楚越怎么可能不气。
“再有,往后这楼里是要住活生生的人进去的,那是几百上千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这股怒火从楚越听到楼有质量问题之后,就一直压着,直到现在。
这帮人真是烂心烂肺。
楚越也懒得跟他多费口水,重重朝他下巴上补了一拳后,起身自己挑了个隐蔽的拐角,用捡来的砖头砸了几下,敲掉墙皮,还真叫他摸到了硬度不够的劣质钢筋。
他叹了口气,拍照留证据,然后起身踢了踢倒在地上吴亮问他:“想进去吗?”
吴亮慌忙摇头。
楚越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他,“存好,把嘴巴闭紧,我不仅保你平安,还能帮你把钱要来。走之前把墙补好,”他不怕吴亮不上心,他比自己还怕这事曝光,“然后回去旅馆跟大叔一起待着,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们。”
吴亮赶紧点头。
楚越把人丢下,自顾出了工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点着一根烟,往路边矮墙上一靠,懒懒散散地吸了两口,然后叼着烟,拿手机给杨肇发微信。
“杨哥,我要去黎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