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找得心烦,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书籍的陈旧而变得更加沉闷。
他们从分开的两头缓缓移向藏书室的中间,几乎背对背撞到一起,晏元青手中的玉骨扇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厚重的古籍。
晏元青叹着气开口:“林姑娘,我这边没......”
林竹闻声回头,却因距离太近,额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却被散落的书卷绊住,身子一晃,整个人向后仰去,眼看就要碰到后面的书架。
那书架早已年久失修,看着摇摇欲坠,只怕撞一下就会四散开来,沈老爷子饶不了他俩。
"小心!"晏元青见林竹要摔倒,瞳孔骤然紧缩,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些许温度。林竹的手下意识抵在他的胸口,掌心下是沉稳有力的心跳。
两人一时都愣住了。
晏元青赶紧松开了手,张开空空的手掌举了起来,倒是像极了投降。
林竹“噗”的一笑,气氛终于不再像方才那般沉闷。
回身继续翻找,林竹见如此都没能寻到,都快要放弃了,准备从头开始。
日头即将西落,今日若找不见,明日她还过来。
总得找到依据告了那抄袭者。
忽而指尖触碰到了一本封面略显磨损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圻朝律例》。
“晏元青!”林竹知这里不适合大声呼喊,她用气声激动地唤,“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迫不及防听见自己全名的晏元青一怔,随即转过身来,看见林竹双手正紧握着一本封面略显磨损的书籍,眼里满是激动。
她迫不及待地将律例展开,天色渐晚,晏元青挑起烛火,两人借着微光迅速翻阅着相关的律例内容。
一行行、一页页翻过去。
可是,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找到希望中的文字。
林竹有些失落,她看了大致的律例内容后就发现了,圻朝法律对“原创内容”的保护极为有限,对“抄袭”的约束多集中在书籍盗印,而且保护的对象通常是官方典籍、科举教材或名人著作之类,而非民间商业性内容。
圻朝刚出现报纸不久,他们这小小的探店报刊,自然是没有相应的律法保护的。
将律例放回原处,两人相顾无言。
“晏公子,多谢你带我过来这书院,只是怕是白来一趟。”林竹气馁道,看来以律法将对方告上衙门这条路,行不通。
“无妨,林姑娘一直奇招频出,我想,这次必然也能解决问题。”晏元青一边安慰着,一边心里念叨,怎的又不唤我名了?
天色已晚,无痕驾着马车赶了回来。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细碎绵长,晏元青抬手将晃动的车帘压紧了些,转头见林竹仍用手绞着衣服袖子,不大言语。
“怎么,来的时候用不开心骗得我一颗糖,回去依然如此?”晏元青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颗蜜糖。
林竹抬眼望向此人,撞向一双深邃的双眸。两人眼神交汇片刻,又很快别开,林竹低下头谢过他的好意。
“其实我只是气不过,你我二人,加上林枫和姗姗,我们每天都在思考漂亮的版面,还有适合百姓接受的推荐形式。但是......但是却被那旁人直接拿走。”
她皱起眉头:“总之就是很不爽。”
晏元青望着林竹撅起来的嘴,大概猜到了“不爽”是什么意思。
林竹打开了话匣子,又继续道:“想要以正规方式直接举报他们这抄袭的报刊,谁知没有相关律法。那两个人还等着我带回好消息。”她是报刊的主创,也是稿件的主要撰写者。
林竹自认为要担起责任,现下却没了法子,苦恼之余和晏元青吐露几句真心话。
“这报,是我执意要创刊,美食探店,也是我执意要做。”林竹继续说着,“林枫不放心我,现下边备考科举一边帮忙。姗姗比我小两岁,但是特别信任我......还有晏公子你放心交给我们的‘启动资金’。”
她越说越小声,带了点不好意思,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结果辛苦做出来的成果被人直接一锅端走了。”
“那又如何?”晏元青反问。
林竹一怔:“什么?”
“我说——那、又、如、何?”晏元青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嗓音冷静,却一字一顿的说。
他垂眸望着少女:“我自幼在京城长大,也见过许些抄袭者。好比对于居所的设计,有人偷走青岗岩的纹样,他们却偷不走复杂的设计思路。”
"他们能照搬你的文字,可抄不走姗姗彻夜整理的食客口味簿,偷不了林枫天天打着算盘做的账册,更仿不出..."晏元青放低了声音,凑到她耳畔。
“林竹,没人能仿出你的文笔,所以,莫要担心。”
车辕恰碾过凹坑,林竹扶住晃动的马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