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海棠树下,水千月坐在一块小土包前,白衣如雪身上落着几片不经意飘落的粉色花瓣,一腿伸直一腿支起,手肘抵在膝盖上,拎着一只酒壶晃来晃去,漫不经心的往嘴边送上一口,悠悠道:“辰风啊,为师说过,为师的酒量很好的,你还不信。”
那小土包上有风吹过,一颗草摇摇晃晃的像是点了点头。
她又喝了一口,自顾自笑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师父我哪里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竟然把主意都打到你师父身上来了,真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微风徐来,花枝乱颤,海棠花瓣簌簌抖落,恍如一阵花雨落下,水千月伸手拂去墓碑上的一片海棠花瓣。
倏地,手腕上银铃一响。
一声清脆铃音入耳。
木清扬道:“师妹,速来青云殿一趟。”
他语气凝重似有要事,水千月一下起身,往长云峰赶去。
……
长云峰,青云殿。
木清扬坐在掌门之位下方右首处,身后侍立着两位长云峰的弟子。
对面坐了一位玄衣青年,正是衡阳派的裴不轻,他身后则侍立着几名衡阳派弟子。
水千月从门外款款进来,一入殿中就见木清扬与裴不轻二人神色凝重,虽不知裴不轻为何突然到访,但见眼下情形,水千月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与裴不轻、木清扬一一见过,然后坐到了木清扬身侧的位置。
近日,晏云衡又在闭关,将青云派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并交给了木清扬来打理。
没等水千月发问,裴不轻先道:“素来听闻木峰主医术高超,不知有何见解?”
木清扬沉思道:“依在下所见,此事恐怕并非瘟疫如此简单,但究竟是何情况,我现在也不好言说。”
水千月来的晚,前面的没听到,现在听他们说话就跟打哑谜一样,忍不住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二人的神情,此事还非同小可。
裴不清默默叹气道:“半个月前,我派收到来自云中城的一封求救信,信中说城中发生了严重的瘟疫,于是我师兄他派了十几位弟子前去援助,但到达之后音信全无。之后师兄他又派了一拨人去,依旧是杳无踪影。”
云中城,水千月倒也略有耳闻。
此地,位于北疆魔域与人界的交界之处,是人界通往魔域的必经之路,离衡阳派不算远,有事向衡阳派求救也属正常。
不过,此城地处偏远,经济一般人口也稀少,常年来还算太平,并未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
水千月诧异道:“如此诡异?”
裴不轻沉沉点头,水千月又问:“敢问是什么样瘟疫,那信中可有提到?”
裴不轻道:“那信中提到染上瘟疫者,先是皮肤上会出现细小的血痕,往后血痕不断向全身蔓延,身体也会逐渐僵硬,无法行动,等到血痕蔓延至全身后就会暴毙而亡。”
水千月惊道:“如此可怕!”
木清扬正襟危坐道:“若只是简单的瘟疫也不算太可怕,云中城位于人魔两界的交界之处,关系重大,怕就怕是背后有魔族宵小趁机作乱。”
他这语气、他这身姿,乍一看竟有几分晏云衡的模样,水千月一时恍惚了片刻。
但很快回过神来拱手对木清扬道:“师兄,师妹愿带人前去一探。”
当下,晏云衡正在闭关万不能打扰,木清扬须得留下坐镇青云,那么闲来无事的就只有水千月了,她自然不能做缩头乌龟。
木清扬看她:“你?你就别去了,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亲自去吧,你留下坐镇青云。”
让水千月来留下坐镇整个青云派,未免太高看她了吧!八百多年,水千月在晏云衡跟木清扬的照拂下,哪里管过青云派的一件琐事。
水千月宁愿扛着剑去天魔渊大杀四方,也不愿意坐在掌门之位上日理万机,当即就拒绝道:“不不不!师兄,情况紧急,大师兄正在闭关,青云派诸多事务离了你是万万不行的!师兄三思啊!”
水千月表面上说的义正言辞,暗中给木清扬传信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师兄?师兄?师兄?”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大义凛然,眼神中却透露着慌乱。木清扬盯了她几息,最终妥协道:“务必小心,你的伤还没好,遇事万不可逞强,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水千月好像也这样忧心忡忡的跟谁说过?
“好。”
水千月郑重地答应他。
情况紧急,定下水千月前往后,木清扬召了几位碧云峰医术精湛的弟子,又找了几位长云峰的弟子护送。
水千月却觉得人太多,毕竟不清楚云中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防止人都去了以后又跟前几次一样全军覆没,水千月从里面挑了两位弟子跟随,其余人留作第二批,等水千月等人探明情况后,再进去。
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