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冬日，寒风凛冽如刀割。唐子言瞅准时机，趁陆云谙毫无防备，猛地飞起一脚。风声呼啸间，直接将陆云谙踹进了溪水里。陆云谙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扑通”一声坠入水中，激起大片水花，四散飞溅。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陆云谙在溪水中拼命扑腾着四肢，慌乱的模样活像一只溺水的鸭子。紧接着，他身子猛然下沉，溪水“咕嘟咕嘟”地直往嘴里灌。

唐子言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小溪的水位不过才到他的小腿，究竟是怎么能沉下去的？

“或许你可以站起来呢？”唐子言语气懒洋洋的，话语中满是戏谑调侃。

陆云谙狼狈地从水中站起身，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那副模样说不出的尴尬窘迫。唐子言瞧着他，脑海中不知怎的突然闪过“明教小伙立正了”这句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陆云谙刚想开口，却突然止不住地打起喷嚏。他瞬间情绪崩溃，身上穿的夺夜套虽说厚实严实，可胸前偏偏是深V设计，此刻冷风直往衣服里灌。

蜀地的冬天本就湿冷刺骨，冷风一吹，即便他有内力护体，也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现在清醒了吧？”唐子言似笑非笑地问道。

“可恶的唐小草！我要和你绝交！”陆云谙暴跳如雷，运起内力烘干衣服，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气冲冲地快步远离唐子言。

“等等！”唐子言突然叫住他。

陆云谙心中一喜，还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可下一秒，唐子言那平淡的话语，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你要和谁绝交？”

陆云谙彻底被激怒了。他原本盘算着，用美人计把唐子言骗上床，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就因为唐子言之前扯坏了他一套衣服，他才打算多陪她玩玩，没想到却处处碰壁，连嘴都没亲上。

他双眼通红，猛地冲过去，一把扯住唐子言的胳膊，大声吼道：“你到底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唐子言竖起食指，轻轻抵在他唇上，笑意盈盈道：“演都懒得演了？你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得很。敢对我骗身骗心，你可是找错人了。”哈哈，破防了吧。

出发前，唐无月特意把唐子言叫到跟前，将陆云谙那些“光辉事迹”一一详细道来。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傻颠颠的大个子，竟是个处处留情的渣男。

唐无月最后还再三叮嘱她，离明教男人远点儿，都不是什么好人。唐子言当时满心好奇，可又觉得打听别人私事不太好，便把疑问默默咽了回去。

“你知道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就像我母亲，这么算，我差不多是你亲姊妹，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唐子言随口胡编乱造。

但陆云谙突然感觉，如果对象是唐子言，不知为何，就算真有血缘关系，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还有点刺激。

陆云谙狠狠掐了下自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冷静！那件事是不会成真的！”陆云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场景：

母亲逃出那个“家”时，父亲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母亲离去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那时，陆云谙满心不屑，不明白父亲为何一边伤害母亲，一边又装出深情的模样。

父亲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猛地按住他肩膀，强迫他对视。父亲幽绿色的眸子如同毒蛇一般，冰冷刺骨：“你在不屑什么？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这样。我不过是想留住所爱之人，手段极端了些，又有什么错？”说完，父亲怪笑着松开了手。

这时，妹妹陆觅夏啃着苹果路过，脆生生问道：“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娶别人，生了那么多小孩？”父亲瞬间哑口无言，嘟囔着责任、权力之类的话，灰溜溜地走了。

从那以后，陆云谙给自己定下规矩：绝不能爱上任何人。但爱情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地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快走吧，晚上就看不清路了。”唐子言戳了戳陆云谙。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唐子言后面。

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交流，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这样也好，唐子言心想。本来他们的关系就发展得莫名其妙，虽然唐子言不愿承认，但她确实对陆云谙发不起火来，毕竟对方那顶级的身材和脸蛋无可挑剔，她还从未和这种类型的帅哥谈过呢。

陆云谙下意识地想去拉她的手，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猛地停下。他第一次同时体会到了委屈与愧疚，他感觉自己或许有点爱上唐子言了，但究竟是真挚的爱意，还是想要占有的欲望，他也分辨不清。

想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陆云谙在心底问自己。当然不。他应该和所爱之人或是纵马同游，行侠仗义，或是隐居山林，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绝不能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皇室贵族”的身份，让爱人无名无份地被囚禁在深宅大院之中。

“你真的要走吗？”唐子言惊讶极了，她一直以为陆云谙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呢。

“嗯，我……有事。”陆云谙原本想了不少理由，比如去门派复命，处理帮会事务，可在唐子言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个不太会说汉话的普通西域人，这样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还有，对不住啊，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了。”陆云谙双颊微微泛红，模样倒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狩猎”目标说出这句话。

“你对其他被你骗着玩的人道过歉吗？”唐子言半开玩笑地问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她实在是看不懂陆云谙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陆云谙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唐娘子，我心悦你！”

看着陆云谙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唐子言觉得他说的或许是真心话，这下轮到她尴尬了。说她对陆云谙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但其实她对相处久了的人都会产生这种难以说清的感觉，这真的能称作是“爱”吗？

唐子言思考了一会儿，说：“容我再想想，等下次再见时，会告诉你我的想法，好吗？”

此后山高水长，再次相见不知要等到何时，不过这至少给了陆云谙些许希望，也许一切都该交给缘分。

陆云谙将唐子言轻轻揽入怀中，唐子言罕见地没有推开他。

“我走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陆云谙拿起唐无月为他准备的超豪华行李，大步走出了门。

“哎呀，居然拿这么多东西，下次记得把这座宅子也打包拿走哈！”唐子言有被笑到，这和开学的大学生有什么区别。

“哪有啊！”陆云谙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刚刚送别了陆云谙，唐子言正准备继续自己平凡的生活。突然，唐子燕的跟班，之前和唐子言搭过话的唐时师姐直接推门闯了进来。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唐子言心里想着。